广州体院院长,不,准确说当是前院长(跟“前苏联”构词法相类),大名叫做许永刚的,因学术成果严重抄袭,终被受到三重处分:撤销党内职务、行政撤职、调离广州体院。
见到此条新闻,第一感觉是晚了,第二感觉是轻了,第三感觉是中国大学与教授再遇耗子屎了。
先说第一感觉。事情败露已六年,此间陆续有媒体不断跟进,然直到今天,负责查实举报属实与否的广东省纪委和广州体院学术委员会,才给出抄袭率为56.37%的结论,才根据这个结论做出上述处分,也未免进展太缓、速度太慢、效率太低了么。个中有啥隐衷不好乱猜,但客观效果是许又当院长六年,相当于他治下那学院,整整一届学生从本科读到硕士毕业。如果说,此事鉴定困难,牵涉复杂,需要高科技和高智慧,那偶们无话可说。问题是,六年前的举报者仅用最原始的方式,即文字对比,就已经得出六年后的鉴定结论,就不禁想问:广东省纪委和广州体院学术委,为啥办这事那么不上心不得力?
再说第二感觉。长达六年的大量网晒与取证,终于是人赃俱获,并成为建国以来中国大学正职的抄袭史第一、中国大学最牛剽客,最后竟只是受到上述轻拍三下的处罚,假使把许前院长此间又多干了六年的赚头,因当剽客而得到的教授、博士头衔,以及由这些头衔得到的项目、经费等实惠算上,真正落到他头上的那些处分,实在是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等于是在告诉后继者:算计一下得失,像许前院长那样追求成功,是值得的。再有,人品都贱到这步了,媒体的六年讨伐都叫他恶名大出了,即便是不撤,恐怕他也无脸或无法再当常委、院长之类了,所以“撤”等于“卸”,是安抚不是惩罚。何况人格价码都降这步了,许前院长头上那“党员”牌子竟还没拿掉,真是应了那句百姓的丑话:“多个党员多张皮”。许前院长头上的博士、教授帽子,也没有顺理成章地被摘除,这等于告诉他本人及世人,在那些靠这两顶帽子可以继续混的地方,许前院长还可以继续混,甚至混得不赖。最可笑是“调离广州体院”。广州体院在过去六年,至少在许院长执政时期,不能或不敢对他动真格,已经叫业内和媒体搞得够难闻的了,至少早已不是啥香饽饽,如今把祸水许前院长调离,是自清门户,还是祸水他引?是照顾许本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忧虑,还是放他一条改换门庭重发展的生路?
最后说第三个感觉。中国教授,本来就经常被创新不足配抄袭十足,在国际上被弄得灰头土脸,时不时还要遭一两粒耗子屎牵累,在国内给弄得脸嘴错位。不佳形象尚未彻底改观,倒叫许教授和院长再给整体推上个蒙羞的高度。倒不是许前院长有多大能耐,关键是他之所以成为他,有着一大堆的因果牵联:因博士论文而获得博士头衔,因博士头衔而获得教授职称,因教授职称而获得院长职务,因院长职务而获得各种项目,因各种项目而获得指导研究生……可是,如今已经查实,抄袭的根源正是他那在苏州大学拿的博士论文,可时至今日,苏州大学竟然稳起不吱声,他的导师,也是他的抄袭之作的搭档孙民治教授,不仅不以为耻,反还坚称许作“是比较好的论文”,他的那篇得过国家体育总局奖励的论文,那部被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项目评定为“优秀”的著作,如今都最多是证实了被抄袭者的水平很高。然而,那些颁奖的单位,也至今没给出个说法。如果把这些都通通加起来,相信国际上再看中国大学,国内再论中国教授,必定会有更多的学校和教授要沾耗子屎味。
突然觉得,这位许前院长有点可爱,也有点傻。因为他今天的东窗事发,完全可以被严格限缩在量的抄袭多少,并由此避开质的抄袭与否。不知他领导的广州体院是咋规定的,据井民所知,国内大学如今广泛采用的反抄袭软件,多数大学规定雷同率达到20%到30%,才可判定为抄袭。即使按较严格的20%计,许前院长也只需把自己那大作的雷同率再降几十个百分比点,就能确保自己依然过得如鱼得水。
那么,许前院长为什么不那样去做呢?可能的答案无外乎是:当时还没那软件,至今他还不懂那窍门。足见这位博士、博导、教授、院长,实在是昏得可以,傻得可爱。
得出如此有点可爱,也有点傻结论的直接证据,也是由这位可爱复可悲的许前院长自己提供的。就在他那部作为主要“罪证”的《中国竞技体育制度创新》《后记》中,他留下这么段文字:“论文终于脱稿,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有一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后的轻松,更有一种对自己论文虽倾注心血,但仍不免存在许多不足而难以释怀的心情。”一个生物学上不掺半点假的男人,竟有异性生孩子的体会,此非异于常人之人,哪个还是?再暴一段他的自证:2008年9月25,许前院长回母校湖南师大做报告。明显以这位成功人士为荣的母校,校园网上称他“精辟提出了宽容的四个境界:一、海荣百川,有容乃大。二、宽柔以教,不报无道。三、闻过则喜,闻善则拜。四、以直报怨,报怨以德。但同时指出,不能一味无条件的宽容,必须恪守操守底线”,以费解得无以理喻的遣词,混乱得不可救药的语法,虚伪得无法效仿的动作,模糊得不知所云的说辞,准确得唯他自己最合适的告诫,为他的可爱与傻,做了最好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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