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紫说,她要用裸体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似乎她穿上衣服,就思维紊乱;张口说话,就辞不达意。这在公众看她的访谈时,似乎得不到印证。说明她所说并非自己真正的所想,所想也并非自己真正的所做。但如果她认为语言不能良好地表达自己的思想,非得直接用肉体出场,那她就太高看了自己的身体符号,同时又太贬低了语言这个人类经千万年进化出来的思维载体或工具。
苏紫紫说,她要用裸体来表达自己的情感。然而,如果真的以为一个人不脱光衣服,就不能坦言内心和袒露真情,那么地球人的99.99%就都一直在不真不诚着。问题是,即便苏紫紫本人,也不可能做到在所有的场合均一律以全裸示人,那么,她在大多数穿戴整齐的时候,是否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在忽悠大家呢?
苏紫紫较之于一般裸模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仅在从事摄影、绘画的异性面前裸示,还在于肯在男性采访者面前脱个精光。肉体全裸有助于摄影绘画成就艺术,这一点地球人已经不再反对。可是,脱光衣服才能把自己的真正想说传递给男性记者,恐怕就只有苏紫紫自己才说得清楚是啥道理了。
苏紫紫想不通,为什么非得男人叫脱才能脱,认定这是男权主义作祟,决心要与之抗争到底。她的抗争逻辑付诸行动就是,男人叫脱是否反倒不脱未为可知,男人不叫脱偏偏脱光给他们看,这在她接受媒体采访时果真就说到做到。她认为这是自己在文明与进化上的反叛,殊不知,自己恰恰是在向“揩油”的男记者们献宝与犯傻。她难道不知,便是那些真的是用自己的肉体挣钱的同性,在特定的场合之外,也是衣着整齐甚至打扮光鲜的?
不知苏紫紫是否想过,人类之所以从相互裸示到有所遮挡的进化,除生理层面上需要遮风避雨,文化层面上需要填补肉体不足,还缘于人的肉体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用进废退地逐渐脱去了浑身毛发这一天生的遮挡物,并交由各种衣物去完成那一天然的使命。以至经年累月后的今天,人类再完全赤身裸体,就很难抵挡住自然界的冷暖寒暑。所以苏紫紫的“脱光才能展示本真”的想法,是一种反进化或主张退化,是一种于自然或生理上的倒退。
不知苏紫紫是否想过,人类之所以从相互裸示到有所遮挡的进化,除了衣着能够弥补自己的缺陷,美化自己的形象,还在于文明与文化已经进化到在公众场合,不遮掩到一定的程度,人们就会感到害羞,感难为情。这甚至已经成为人与动物的重要区别之一。西方哲人说猴子穿上人的衣服才更像猴子,其实就是在表达动物与人的重要区别也在是否穿衣这一点上。
在挣钱挣名的场合,苏紫紫完全可以把衣服全部脱掉。但在用钱和面对公众时,建议还是把身上那几个关键部位遮住为好。地球上99.99%的同类都不肯在公众场合脱干净,不是他们都没想开,不懂得,恰恰是他们都知道,有了皮肤上的遮盖物,不仅不怕冷,不怕晒,还可以更好看,更坦然,更自信。这世界最可怕的迷思之一,就是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或众人皆浊我独清。
或许苏紫紫真的实际是言不尽意或辞不达意。她在穿上衣服回答媒体时,一会儿说自己那样做是为艺术,一会儿说是需要钱,一会儿说是留下青春美好,一会儿说是反抗男权主义,一会儿说是更好表达自己的内心。排除进化与退化上的界定,这显然是典型的思维紊乱。一说就什么都糊涂了,一脱就什么都清楚了,这很可能确实是苏紫紫如此大胆出位的真实原因。
这世界,多数人一直在进化着,个别人也总在退化着。在文明层面,也在生理层面。苏紫紫说她做裸模,是直面自己,直露本真,留下青春的印记,甚至挣每场500元的人民币,这无关文明层面上的退化,但也决不是什么文明层面上的进化。史上早就有人裸过,正如仍然有人在裸着。在大文化的意义上,一个人在他人面前脱与穿,裸与遮,其实都出于某种功利的考虑。而把肉体当功利来经营,其实也就是把肉体纳入了某种文明或文化的范畴。
最可笑是那位顶着教授名号的南京师大教师,夸苏紫紫竟然夸到说她那一脱,“不仅是艺术,更是哲学”,是回答所谓“斯芬克司之谜”,是“对社会的批评,对人生的思考”,是上升到“形而上层次”的深刻。就深感这世界上的是非文野伦常,就是叫这类教授给搅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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