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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那点破事儿(24)

(2008-09-25 06:53:12)
标签:

同床

同窗

相会

应届生

绰号

杂谈

分类: 校园轶闻
    三十年后再相会,最能叫人长吁短叹的,是当年那同床——同一张上下铺,井民在上,他在下,整整四年,不弃不离。当然,下铺打死不承认井民曾与他同床,而是每当井民说起时,忙不迭字正腔圆地强调是“同窗”而不是“同床”。但同学们回忆起当年的情形,却一致认定“同床”比“同窗”,用语更准确。
  下铺当年是班上仅有的六名应届生之一,十八岁的小公鸡,因不幸生在普遍缺乏营养的时代,以及特别缺乏营养的家庭,十八岁的身体仅一米五七高,78市斤重。当年不觉得,如今倒回去看他当年的照片,惊见他当年奶冬冬的,说是今天的初中生,也还属于当中那没发起来的种。
  可是三十年后再相见,下铺海拔虽然还是那么高,体重却整整翻了一番,脸盘子更是扩宽了一倍。当年的蒜鼻如今成狮鼻,当年的大额头如今成大奔头,当年的一匹瓦如今成长卷发,当年的学生装如今成黑缎对门襟,当年的解放鞋如今成软皮黑便鞋,恍眼看像极一位落拓艺术家,亦似港片中的黑社会老大,但他真实的身份却是重庆某学院的头把夜壶。
  同学们发“回执”来时,大多不对咋住作特别的要求。唯当年的下铺不。回执过后是电话,电话过后是亲诉,一以贯之地要求:“住单间”。于是叫留守的哥几个一阵忙乱中大发牢骚:“狗日死老谢,当官了,不和我们同床了!”“死老谢”是下铺的绰号,起源于当年井民等人学古汉语,读到那段“诗三百,一言以蔽之:诗无邪”,下铺身后一徐姓女生高声朗读道:“……一言以敞之:诗老邪”。由于徐女生声调高,咬字准,全班同学都听了个明明白白,轰地一声笑过,便把目光投向那红了脸的徐女生,发现坐她前面的,恰好是姓谢的下铺,于是一个绰号瞬间诞生:“唏,死老谢!”而本来,此前几个月,井民等管下铺是叫“小谢”的。
  印象中,下铺的“小谢”被叫做“死老谢”仅三几天,便遵从了通常绰号演变的规律:自然简化。再说“死”字放那儿也委实不雅。
  这回相会,井民当面问下铺:“你晓得当初为啥叫你老谢么!”下铺想也不想就答:“觉得我小呗!”“错!那是徐同学读‘诗三百,一言以敞之,诗老邪!’”就见下铺红了四十八岁的老脸,徐同学青了五十多岁的黄脸,二人都用凝重的脸色告诫在场的各位,他们可以接受当年那个绰号,却不接受那绰号的来源,尤其不接受对那起源的提醒和强调。也倒是,都是大学校长了,还背个“死老谢”绰号,咋好向部下发号施令?都过去三十年了,当年的认白字儿还被记得那么清楚,哪个听来心头会舒服?
  果然下铺没有让井民等人给安排住宿,包括饭碗所在的“外招楼”。这部分罪责也在井民等人。照实秉报饭碗所在眼下正大兴土木,住宿条件很差,如果要图方便就只有委曲住进比学生宿舍略好一点点的外招。下铺听到这些实话,撂下句“唉,同学们没有把母校弄好!”就让让司机把他拉到本城最具文气的琴台路上那座单家独院。若问那路因何最具文气?那是它紧邻浣花溪,那可是千多年前诗圣打湿过脚杆的地方。
  开会那天,井民挨个问当年的同学:“昨晚睡得还好么?”被问者大都说“还行”,唯独下铺直说“没睡好”。惊问:“哪个吵了你的瞌睡?”下铺打着呵欠说:“我择铺,一般换个新地方,头天晚上都睡不着。”一个玩笑趁机递过去:“你怕是晚上出去晃凶了哦!”下铺竟也笑了:“一个三四百块钱一晚上的地方,有啥好晃的?”大家便一阵猛烈的哈哈,惹得女同学们远远地红了脸,拿几根老玉指一个劲儿地戮。
  前已提及,下铺当年严重发育不良,十八岁的哥哥跟十来岁的弟弟差不多。进校就跟大同学们套近乎,为的是随后的甲等奖学金和甲等助学金评选时,大家伙都支持他。这招果然灵验,他读书四年,一次“双甲等”都没旁落。吃上双甲等后,同窗有要求进步者开始留意他吃啥穿啥,令他很快就深感那双甲等不好吃,并日渐在意吃饭穿衣。
  另一吃双甲等的同学,就不十分在意,每遇米饭上面有一层硬壳,就毫不犹豫地铲起来扔掉,被追求进步者告密后,叫辅导员给狠狠刮了顿“怎可吃‘双甲等’还浪费粮食!”下铺就不给人这种空子钻。他遇到那种米饭,就会跑到厕所里,先把那层硬壳起来扔掉,再进屋来慢慢享用。于是同窗老乔一语中的地点评他:“十八岁的身子,三十岁的脑壳”。下铺多半觉得该点评不错,此回见面竟自个儿连说了几次。
  井民当年比下铺蠢长五岁,按今天的同班同学年龄差距论,已经称得上是巨大了。可在七七、七八级那拨人那儿,同班同学年龄最大与最小者,差距是整整十七岁,几乎是两代人。所以,那会儿班上流行“加班老汉”,指的是年龄大的同学轮流当年龄小的同学的爹,令那小同学对自己毕恭毕敬,唤小同学帮自己打饭打开水,甚至嘻皮涎脸地要他们叫自己“老汉”。井民没那年龄上的优势,但也趁机吃过下铺的豆腐,经常狂开下铺的玩笑。
  最恶毒是大一那年,井民与同舍另六人合计,偷了下铺刚刚拿助学金买下的全月饭菜票,商量好整死不告诉他那些饭菜票是咋掉的,只是向他大表同情,待他实在支撑不住时,就把那些饭菜票凑齐还给他。当然,凑齐的饭菜票是会差一两毛钱的,以不至让他看出破绽;是会伴随类似“我虽然也不宽裕,但还是……”说词的,以增加他的信任感。结果,先是把下铺着急得大吼,后是把下铺感动得大哭。这个故事今说与下铺听,下铺恍然大悟后猛跺脚,外加甩出几句国骂,完全不顾及自己“副厅级”的尊严。
  但下铺严肃透露,真正令他生气的,不是饭菜票的失而复得,而是井民等人曾硬扯他的裤子,说是要验证一下他“是否真切了那皮”。他说他当时真的是很生气,差点起身拣个东西来把大家弄出血。但便是说到此处,他依然笑得很乖,竟然自嘲道:“狗日你们,明明老子是割阑尾,你们硬把白平做的那手术,栽到我身上,哼!”他说的“白平做的手术”,确实有,确实是针对某器官的皮。
  下铺离去时,奥迪的前窗缓缓摇下,一只胖手慢慢伸出。狮鼻上方的大眼镜片儿里,有明显的潮光在闪烁。在这一刹那间,井民突然发现,下铺还是当年的下铺,还是那个“老谢”甚至“死老谢”。虽然他整个地膨胀了一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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