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青年姜俊武爱黄静,“爱”得黄静丧失性命,惹来国人长达三年的广泛关注,媒体与法律严重对峙,情感与理智强烈较劲。最终,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法律,战胜了以推理为依据,以想像为前提的媒体和情感,姜俊武被法院判决无罪。
无罪就该回归自由,释放就当重拾人生。
然井民料定,姜俊武先生的灵魂将终生不得安宁。原因不仅是的确有些疑点不是法院判了就可从此在万千关注者心中消失于无形,还因为姜俊武必然背负一个因意蕴深长而无法不叫人随时想起的情债——法院判决书说,黄静的死,是在姜俊武对其进行“特殊性行为”情况下,诱发其自身的致病内因所致。
尽管涉及高度的隐私,以及众所周知的道德禁区,人们不可能、也不应该详知那“特殊性行为”有多“特殊”,为何竟能特殊到要人的命。但如此客观上极富想像和猜测的判词,怎能不叫人随时记他姜俊武先生?甚至,正由于姜俊武以如此的主观方式,造成客观上致人于死地的恶果,因而他才不可能在法院判一纸判决过后,就完整、自由、轻松和潇洒地度过那负债累累的残生。
由于无法确知姜俊武先生的“特殊性行为”符合教科书上的哪条,或A片上的哪类,不妨将其冠以姜先生大名,直呼为“姜俊武式性交”。友情提醒:在下文中,“特殊性行为”,与“姜俊武式性交”大致是一回事情。
如今,法律解放了姜俊武,道德紧追着他;姜俊武的躯壳已获自由,心灵却再遭束缚。
造成这一切的,当然不是死者黄静,也不是叫其怎可不予以关注的媒体,甚至不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千丈的万民之口。只能是他姜俊武自己,是他那“特殊性行为”或“姜俊武式性交”,以及他那看见黄静有呕吐等不良生理反映,仍能先独自睡去、后独自离去的没有爱心、痛心、怜悯心和责任心。
在未来的日子里,在中国的司法史上,在今后任何气候土壤适宜的条件下,只要冒出“特殊性行为”这几个字,无穷无尽的头脑里必然会迅速跳出无数的搜索结果,而“姜俊武式性交”则是所有这些搜索结果的高度度概括。井民之所以说姜俊武自由了又失去了自由,之所以说姜俊武被法律解禁了又被道德紧捆,之所以说姜俊武的躯壳属于他自己而灵魂却交给了世人,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齐达内与马特拉齐,一个法国人,一个意大利人,因踢球而相会,因动嘴而致动头,演成非常可能的与“大力神杯”失之交臂的个人及国家遗憾,遭至世界球迷长久的议论和叹息。从这个意义上说,“齐达内式攻击”,与“姜俊武式性交”,都以反常规的动作出手,都以意料之外的结果收场,二者是何等的“神似”!
对齐达内来说,不是随着世界杯闭幕,关于他的话题就会告收场;也不是说因为他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那些不肯原谅的人们就会放弃原先的立场。然而,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后,人们同情的指数在迅猛增加,这很可能使得齐达内在今后的日子里,每每想到“2006”“德国柏林”,在无法排解深深遗憾的同时,也会浮起丝丝安慰。毕竟,自己当时唯一没有能做到的,只是临退休前成就一个“圣人”,或以一个至高、至大、至真、至纯的“完美”形象,手捧“大力神”回到那个全家移民而去的国度。
与姜俊武相类的是,“废掉”齐达内的马特拉齐,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如果其效力的意大利队不赞成但也至少不反对的话,那也达到了该队的目的;虽然当时似乎孱弱得不堪一撞,从而博得了场上场下瞬间的同情,以及他得了便宜还使齐达内遭重罚;但随着比赛结局的到来,赛后录像的重放,齐达内终于的坦言,以及口语、唇语和姿态语专家们的细心解读,他那1米93的大个儿竟然不经一撞的谜底,也就再无法隐藏。而他那般挑起事端的动机,联同队伍的最后获利,使得他的挑衅至少在目的和动机上变得十分卑劣。
他将使自己长久蒙羞,他也将使他的队伍、国家因此而长久遭人诟病。他用自己那小人的行为,为手中那座风水轮流转的“大力神杯”增污添垢,而不仅仅是增光添彩。
因此,也似乎可以说,对马特拉齐来说,球场上的法律放过了他,球场下的道德盯上了他。他从裁判及规则那儿获得了自由,却从民心和历史那儿收获了谴责。在今后所有的上场踢球的日子里,他的每一次摔倒,每一次出脚,每一次甩头,每一次争抢,每一次铲球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裁判、对手、媒体以及观众,特别地在意,特别地挑剔,特别地不能宽容。而如果他在场上还会有向对方球员的类似恶语劣言,尤其是不惜侮辱人家母亲、民族,则他很可能甚至还得不到齐达内式的回应——有了齐达内的前车之鉴,那会儿的受害者最大可能将不是用头,而是用足球运动员最擅长的器官回击。那样,他就可能在一如此次这样将别人搞下场的同时,把自己搞出此项运动,搞得身败名裂,甚至搞掉自己那个含金量极高的饭碗。
因此,井民判定,马特拉齐也将从此更不自由,更不轻松,更不潇洒。他随后的日子里,他可能丝毫也不比那个退了休的齐达内好过。说不定齐达内真的会到水平低、钱好挣的中国甲A执教,因为已有俱乐部放出风声。而深陷道德与良心双重重压之下的马特拉齐,则可能被场上场下、场里场外的众多眼球锁定,他的半点非份之想和不良动作,都可能被放大十倍甚至百倍。人们在未来的日子里,随时都会记得他今天的行为,只要“齐达内式攻击”六字,甚至“齐达内”三字出现,就必然立马牵他出来狂贬。这或许已注定会成为他无法摆脱的宿命。
“齐达内式攻击”与“姜俊武式性交”,相距遥远的两个国度,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情,身体不同部位的两个动作,朝向两个不同的对象,引起两个不同的后果,但都发生或了结在21世纪刚开张的第六个年头,直接肇始于齐达内与姜俊武两个男人,间接牵涉出马特拉齐与黄静那一男一女。太多的表面相异中,似乎有太多的实质相似。尽管肇始者和牵联者的命运各异,下场悬殊,但该受同情的,永远都会得到同情;该遭谴责的,永远都会受到谴责。天地之间一理相系,那就是裁判可蒙蔽,规则可闪避,法律可逃离,道德不可辱,民心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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