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元旦 乞讨声
(2012-01-01 12: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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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文/苏鸣
一个电话让我在元旦之日坐立不安。
“你,想在城里过年,不管我们了吗?”
电话那头的老乡声音嘶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吐出这句话。
“怎么会呢?我一直在想办法的。”我解释说,同时内心很愧疚。我当然不能告诉故乡人说我在城里其实一文不值,我所追求的事业和理想一点儿门路都没有,我只是找到了工作,解决了自己的衣食问题……我当然不能告诉故乡人说我的心其实一直在流浪,我缺少安全感,希望和未来对我来说依然很渺茫……我什么都不能说,是因为我在故乡人民的心目中,其实已经很优秀,因为我能走出大山而且生活的很好。我的虚荣心也一直坚持着这样的优秀,渴望着有一天能够荣归故里,为村民谋福。
她找我是看我能不能帮她找点儿扶贫款项,解决一家人的生活问题。她曾经是我的小学同学,她的丈夫也是我童年的伙伴儿,因为她的丈夫在故乡一个硅厂打工不幸烧成残疾,不能务农,他们一家人才坠落到贫困的深渊。他们有两个孩子正在上学,其中一个正在读初三。
记得在三年前,我陪《视点》陶洪君回故乡采访,听说了他们家的事儿,眼见当时无药可医的状况。陶还赠送了方便面和食品,随手掏出200元钱献了爱心。我在递过去这些物品和钱的时候,没有在意这一家人的感谢之情,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很冰凉的那种,对人生彻底的绝望和无奈,没有一点儿信心。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怎样生活的,也再没有关心过。
电话那头她再三乞求我说:“你帮帮我们吧,日子没法过了。”
日子没法过是一种什么概念呢?我该用什么去帮助我的故乡?我该用什么去帮助我的亲人们?
电话勾起了我的心事。我再三观看年轻时在小黑屋子里上课的视频,翻看自己过去拍摄的图片、书写的篇章……承受着一种失落的悲哀的折磨。我算什么?做这些有什么用?有几个人会关注和在意?……但是另一种声音也在坚持着,对我说:“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哭吧,呻吟吧,奋斗吧……只要努力,总会心想事成的!”
我曾经对故乡的村民说:“再等两年,再等两年我回来修桥。”两年过去了,我没有实现诺言。
我曾经对故乡的村民说:“再等两年,再等两年我回来帮你们办扶贫款。”两年过去了,我没有实现诺言。
我曾经对故乡的孩子们说:“再等两年,再等两年你们什么都会有的。”两年过去了,他们继续等着我的好消息。
……
失信就是失败。在追求成功的道路上,我失信于故乡人民,这是我心之痛。
今天是2012的第一天,我还在梦想美好明天,踌躇满志的时刻,接到了这样的电话,“你,想在城里过年,不管我们了吗?……日子没法过了啊!”
这是来自故乡的声音,是我的亲人,我童年伙伴儿的声音。她是在乞讨吗?是在哀求吗?还是在埋怨?……不管怎么说,这不是我渴望听到的声音,可是我又不能拒绝。
我给村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儿。我说:“不是已经解决了部分人的低保问题了吗?不是已经列为扶贫对象了吗?怎么还解决不了问题呢?”
村长说:“是呀,最重要的不是资助资金,而是资助对象不争气。自从列为低保户以后,能下地的也不下地了,能干活儿的也不干活儿了,你见过吃着方便面火腿打牌逍遥的低保户吗?就是她!”
我明白了,乞讨者之所以乞讨是因为有了惯性,并不是因为失去了自我维持生计的能力。
我把电话关了机,2012第一天,我决定远离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