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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二)

(2006-06-15 19:17:13)
分类: 小说长廊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记十三妹(续二)

 

文江英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二)

 

争艳!(陆波岸 摄)

 

3


  十三妹跟我到了城里后我和她去了好几趟人才市场总算找着了一份保姆的工作,去给人家收拾家里和煮饭菜。孩子由老人带,老人不在的时候也帮着带带孩子。她要去雇主家里的前天晚上我把我学生时代穿的衣服和出来一年后不想穿的衣服全拣了出来让她挑几件好的然后又送了她一套我新买的舍不得穿的衣服。十三妹是衣服架子,新的旧的穿起来都非常合适。这人是衣服马是鞍,穿上我的衣服活脱脱一个小美人。我说你这淘气鬼如果多读点书呗还愁到城里找不到好工作,真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十三妹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十一姐,你看着吧,我没读多少书也一定在城里混出个样儿来,也许比你还混得好。我看到她如水的眸子里有一种倔强的光芒,冷冷。这种光让我心里黯淡了很多,真不知道带她出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这么多年和十三妹越来越生分,我也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其实十三妹上了一年学后,就开始不跟我好了。九叔每每打她时,总抬出我来,我就是十三妹的榜样,我就是十三妹的楷模。所以十三妹把我恨得跟什么一样,一直到小学五年级见着我还只瞪着大眼睛,不说话。后来我读了大学,她更是心里和我有了芥蒂。把小学五年级以后和我重新说心里话的习惯也藏得很深,看都看不见。我感觉啊我们俩隔着一条天河,那条天河是由受教育的高低筑成的。或许出于嫉妒,也或许出于我在村里无形的光荣——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十三妹骨子里一直都有一种想把我给比下去的骨气。我想她应该就是那种心比天高不信命的人。
                 
  雇主是开车来接的,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副高高的眼镜,很斯文。我忐忑不安的心多少放了一点下来,千叮咛万叮咛,说你小心点啊,这城里不比乡下几百里外都认识都是亲戚,这城里关起门来就只有一家人。你哪少打听多做事别串门……去那儿后给我来电话……说完这些连自己也笑了起来,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老舍笔下的王利发了,整个一套庸人哲学。笑过后我脸上还是有了一丝阴翳,一个劲儿地和雇主打躬说还请先生多担待点,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帮我教教她……雇主只是笑,启动车子一忽溜就消失在苍白的太阳里。我一直看着那辆白色的车子消失的方向,怔怔的,春天萧瑟的风裹挟着我,我忽然感觉很冷,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十三妹似乎把我的叮咛全忘了,或者说根本就没听进去我任何话,去了六个月后没给我任何音信。我忽然就慌了,去了雇主家那个花园区好几次,但都在那个绿色的草坪里打了转。每次在楼下徘徊的时候望着那一栋栋高高的楼房我的心忽然就像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一样痛了起来。那么多窗户,十三妹到底住在哪个窗户里呢?太阳搭在灰绿色的楼顶上,红红的,像一团燃烧着的火。当太阳坠下半边的时候我就从花园里走出来,然后到附近搭公交车。起初守门的保安看我既说不出雇主的名字又说不出雇主的电话死活不让我进去,经不起我死缠烂打又见我是个女孩就放我进去了。后来慢慢就熟了,他们告诉我里面住了多少户人,又有多少个30岁以上的男人,一听那数字,再看看林林踵踵的摩天大厦,我只好放弃了,绝望的。
                 
  早知道十三妹是这样的人,我就该亲自跟了去;早知道十三妹是这样的人,我就该问清雇主的的情况和具体的住址。可是……我懊悔极了。

                              4
              
  十三妹来到我家里时,那已经迎来了城里最热的时候。太阳跟火一样,燃烧着一切裸露的东西。马路就在太阳的炙烤里“扑哧”“扑哧”像狗一样喘着气。
                 
  十三妹在楼下的大门前叫我的时候我正睡在风扇面前想着这么热的天十三妹是在买菜的路上还是正在炒菜,是在看电视还是在跟主任拌嘴……。那时就响起了十三妹的声音,像玻璃一样明净的声音。我忙下去开门。她边用手扇着边嚷嚷好热好热,热死了,这鬼天气,老家多凉快。
                 
  我前后左右打量着她。她比以前瘦了,显得更苗条更高挑,穿着比我还时髦。我摸摸她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于是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成富婆了?”
                 
  她蛮不在乎地说:“就这,富婆,你搞错没有!”然后用她用那妩媚的眼睛看我一眼——我想好你个十三妹,这什么都没大变,唯这眼睛变得风情万种,摄人心魄了——接着说:“十一姐,我说你呀,也该化化妆,这人呀三分长相七分妆,一上妆什么都好看了。你说那演员指不定还没我们漂亮呢,人家那是化出来的,人工做出来的。”
我笑笑,“人家是有那个形还有那个机会。你呀,一半年不见,说话都城里人了。”
                 
  十三妹笑,“你说我比她们城里人少什么了,胳膊还是腿,鼻子还是眼睛?没有!她们早先的祖先不都是农村人吗?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
                 
  我再看看她,“半年不见,当刮目相看。想你刚来的时候见着城里的车死命掖着我的衣摆,现在好了,倒给我上起课来了。”
                 
  “十一姐,你别拿老黄历看人,这个社会一日不见真的会变个三秋出来,你信不信?”
                 
  我说:“信,怎么不信!你十三妹说的话我哪敢不信。哦,看你这样你雇主待你应该不错!”
                 
  她诡秘地笑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说:“他呀,一只偷腥的猫,却又胆小如鼠,真没出息。怎么,你们文化人就都那德性?还是他老婆厉害,当场把我的皮箱扔了出来。”
                 
  我看看她的眼睛,那里尽是对文化人的嘲弄,小心翼翼地说,“怎么,和他上了床被当场抓了?”
                 
  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瞧你,真是农民!多大点事,脸都变了颜色,不就是上个床吗?我那些女友哪,都在酒吧里陪酒,说是陪酒,还都陪睡,一个月挣得比你一年多多了!”
                 
  我忽然生了气,“十三妹,你怎么变了,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人活一张脸,你怎么连脸都不要了呢?再说女人活得是尊严,没有尊严,那还叫女人吗?”
                 
  十三妹也忽然就来气了,“十一姐,你怎么就那么迂。这人活着不为己,天诛地灭,知道吗?女人年轻的时候就该多为自己赚点钱,趁着还年轻吗。人老了,你想赚钱都赚不动了……人家有钱人挥金如土的生活你敢说你不眼红你不羡慕?别逗了!”
                 
  “我是羡慕!可人得通过正当手段合法的途径去争取。”
                 
  “什么是正当手段?什么又是合法途径?有人想卖身,有人想买身;有人想睡觉,有人陪睡;这就跟有人想买衣服有人想卖衣服一个道理,互惠互利,这就是正当手段,合法途径!”
                 
  我失望地说:“十三妹,你真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九叔,怎么去跟他说起你?我们出门时他千叮咛万嘱咐叫我看好你,结果……”我再说不下去。
                 
  她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但只是几秒钟的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都别说了,道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唉,管他呢,混得好就行了!”
                 
  我和十三妹的这次见面不欢而散。她在我这里吃完中午饭后就踩着高跟鞋“通——通”地走了。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她粉色的身影钻进出租车里忽一声没了踪影,像她去当保姆那天一样。
                 
  可是我却发现她对我真的越来越陌生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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