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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友吻别襄樊国企改革城市记忆草根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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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我用单车接送自己,今晚骑行回家的时候怎么都伸不开手脚。入冬了,四五级的冷风来了,然而雪呢,什么时候来一场掩埋污迹的大雪呢?
耳机的声音依然温润——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你笑得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回家,阳台上冷风嗖嗖吹进屋里。这样的情景,让我下意识敲出一些记忆出来。
那个时候的我们,常常在集体联欢里见面。关于新年的集会,需要迅速讨论出眉目。午后办公大楼外的马路上少了嘈杂,风势很大,立马就车断人稀。风继续吹,然后就纷纷扬扬下起大雪,路上积起厚厚的一层,平平整整的,脏乱的垃圾全被覆盖。
办公室里没有取暖设施,我们站起来跺脚,然后谈到张学友,那个让我们无限痴迷的魅力人物,还有磁带里循环播放的城市新歌。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连女孩子都唱起了副歌。
既然气氛热烈,我们就接着推搡取乐。在窗口无意间扭头望去,楼下一把晃动的黑伞引起我的注意。伞下穿着黑色胶鞋的小伙在雪地上蹦来蹦去,间或用脚在雪地上划拉。他的作品很快就呈现开来——用脚划出的四个大大的英文字母:L.O.V.E!这一幕把我们都惊呆了,从楼上俯瞰下去,平整雪地上的‘LOVE’分外眩目。
黑伞随后变作跳跃的黑点,他也许不愿用杂乱的脚印污损了美丽誓言。他选择这里,想写给谁呢?这楼上、或者欢乐的人群里面,一定有某个女孩让他着迷?
那个时候的年轻一族远没有足够财力去体验无线电话的时尚,两千多号人马,只有两部价格昂贵到一万元一部的黑砖。这优美的创意需要及时传递,可是要送给谁呢?
纷扬大雪的午后,我们搁置联欢方案的讨论,转而在苍茫中寻找那个神秘女孩,她是否也在办公楼上、是否就在我们中间,她是否透冰冷玻璃扭头看见街面上那个爱她的男孩想要传递给她的讯息,如果她果真看见那团火热的思念,是否能知道这是送给她的温暖祝福呢?
大雪停住的时候,楼下汽车行驶的声音打断我们的联想。没人再张望窗外,我们不忍心一场本来虚幻的梦幻被瞬间无序的脚印踩乱。
我后来明白,为什么会在北风呼啸的时候无端怀念一场纷扬的大雪。
天冷了,窗外小区十字路口的摊档停止了喧嚣。据说今晚最低气温会下降到五度,我赶紧坐下来敲出一些凌乱的文字。我那些同龄的兄弟姐妹,在那场大雪六七年后暴风骤雨般的经济革命中失散——这是1992年元月依然清晰的记忆,那个不吻而别的青春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