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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痛,就没有爱

(2010-08-25 22:4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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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没有痛,就没有爱

——评吴尔芬小说《人皮鼓》

        黄绍坚

 

    (吴尔芬:《人皮鼓》。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5月版)

 

    曾几何时,作家,是一个令人尊敬的称谓。又曾几何时,作家,竟沦变成一个令人不齿的头衔。天才的张守君,早在几年前就嗤嗤冷笑曰:“你才作家呢!你爸是作家,你妹是作家,你们全家都是作家!”

    天才的张守君的冷笑,早已淹没在一片世俗的聒噪声中,如今还有几人记得张守君数年前那清醒而愤怒的声音?——这倒符合我天朝惯例。讲课时,我不止一次对学生们强调:“很奇怪,中华民族从来就不缺天才,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我绝望地发现,对天才,我天朝及其子民们一向的态度是:天才活着的时候,拉杂摧烧之。待天才贫病交加、困顿而死之后,我天朝及其子民们则会一反常态,事死如事生,奉之上先贤祠,顶礼膜拜,四时祭祀,香火不绝。如屈原、如陶渊明、如李白、如杜甫、如苏东坡……”在学生们点头如仪的附和声中,惟剩我冷冷旁观:哼哼,只有死人,才没威胁!这道理,我早就看透了。但我不敢告诉学生们,只怕他们早早绝了生的希望。

    那,生的希望在哪里?苟延残喘如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希望我的学生们能闯出一条生路来,他们有权过一种我辈不知道的、或可称之为“人的幸福”的生活。

    不过,“幸福”之于我,早在我二十一岁的那年夏天,已离我远去。我早已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从那时至今,我只知道,做我该做的事,帮我该帮的人,得我应得的报应。

    哪怕是我一手从小带大、每个周末都到我家里来听我讲课、吃我亲手做的饭的学生,现如今对我视若陌路,我也毫不惊讶。对人性,我从来不存希望。

    所以,读吴尔芬小说《人皮鼓》到最后,竟读到那首我熟悉的明末边调曲儿时,我不免有些诧异:“老天爷你年纪大/耳又聋来眼又花/年纪大/耳又聋来眼又花/老天爷你年纪大/你看不见人来听不见话/年纪大/看不见人听不见话/杀人放火的享尽荣华/吃素看经的活活饿杀……老天爷你不会做天/你塌了罢!/老天爷你不会做天/你塌了罢/你塌了罢/你塌了罢!”

    莫非,命运因缘,吴尔芬竟与我有着类似的绝望?

    我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为了保持文学评论者的学术独立性,我一直有意识地拉开与我周边的作家们的距离。坦率地说,我一直很谨慎地保持着我与张守君、萧春雷、高和、李秋沅、吴尔芬、夏炜、黄静芬、南宋、何况、黄荣才、曾纪鑫等作家的私人关系的距离——在现今功利盛行的社会里,我知道我这种做法很傻。但是,哪怕我暗自觉得他们与我有可能成为哥儿们,我也坚持距离。我很担心我与作家们的私人关系过分亲密,将会影响我的文学判断。

    这么多年来,我坚持的文学批评标准是:有好说好,有坏说坏,不管当事人爱听不爱听。即使说错了,那也是我作为一位文学评论者的专业水平问题,大家尽可以批评。背地里,我当然知道,现今的作家与评论家们早已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甚至不收红包不写评论,但我还是坚持不希望我的私人感情,影响我的专业判断。

    作为文学评论者,我读过吴尔芬所有最重要的作品,如《雕板》、如《九号房》、如《姐妹》、如吴尔芬的小说随笔集《迷途》、《对影成三人》。最近,在别人召集的酒宴上见到吴尔芬时,我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人皮鼓》这作品,太棒了。

    迄今为止,我所认识的作家中,我只面对三个人说过:“这作品,太棒了。”一位是萧春雷,缘于他的小说《雷余的诅咒》;一位是高和,缘于他的小说《花姑娘》;还有一位是吴尔芬,缘于他的《人皮鼓》。

    《人皮鼓》的故事,说来并不复杂:失忆的“我”,为了寻找童年记忆,去了客家“蛊惑寨”,去了羌族“桃盘寨”,在羊皮鼓、牛皮鼓、人皮鼓的鼓声中,在充满乐感的鼓声歌词吟唱中,“我”一点一滴寻回“我母亲”的身影和“我童年”生活的记忆。只是,在寻找童年记忆的过程中,“我”也一点一滴认识到人性的黑暗:“舞蹈中我看见:几个戴红袖章的人用匕首割断水漂萍(‘我母亲’)的喉管,再用一根尖锐的竹签将她的下腭、舌头穿成一体。四个穿军装的人把她按在树干上,衣服往上一撸。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手持锋利的手术刀在她的右腰处划开一条裂口。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戴起塑胶手套,手伸进裂口,一个血淋淋的肾从里面摘了下来,然后匆匆往裂口塞上一团纱布。”

    比特殊时期特殊人性的黑暗更可怕的,是你我在平凡生活中熟悉的那些“平庸的恶人”:葬师、赶尸匠、丧礼乐手、警察、高校教师……每一个恶人似乎都很“无辜”,也很“真诚”,但每一位“真诚而无辜的恶人”的合力,却把“恶”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愈熟悉,愈恐怖。而恐怖,缘于熟识的人性的黑暗。作家阎连科说:“没有痛感,你就不要写小说了。”我想补充一句:因为有痛,才有爱;没有痛,就没有爱。

    吴尔芬有痛,我因此才盛赞他的小说《人皮鼓》。小说里所展现出的,是一位我陌生的吴尔芬。他熟练地使用各种写作技巧(如小说中不停地转换写作角度),他熟练地引用羌族和客家传说中神神鬼鬼的那些传说,他甚至在小说中亲自露面以增加小说的迷幻程度……虽然《人皮鼓》中吴尔芬的小说语言我仍不满意,虽然吴尔芬在小说中表现出的迷恋故事的倾向一如既往,但吴尔芬确实开始展现出(从《人皮鼓》开始)一位“吴大师”应有的气魄。

    这才是文学嘛!谢天谢地,吴尔芬终于搞明白了什么叫“小说”。所谓小说者,一靠小说的故事吸引读者,二靠小说营造的“氛围”拉住读者。而何谓“氛围”?用王国维先生的解释:“众里寻他千百度。霍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缘此,基于人生经验,我真诚地奉劝萧春雷、张守君、高和、李秋沅、吴尔芬、夏炜之类还想创作严肃文学的作家们:无意“众里寻你千百度”的庸众们,随他们去吧,他们有小沈阳、有郭德纲、有周立波……庸众们的日常生活,已经热闹无比。

    而真正的作家,从来只配孤独呆在“灯火阑珊处”。他们的任务,从来只在揭示那些位于“灯火阑珊处”的心灵的隐秘一角,足矣!(2010年8月10日星期二8时19分)

    原载《厦门晚报》2010年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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