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舍
(2011-03-04 15:4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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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舍蚊子亭子园林杂谈 |
分类: 非洲往事 |
在非洲这几年曾搬过数次家,搬家的过程是个很烦人的事情,但是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会有一段崭新的生活让人耳目一新,印象深刻,经久难忘。
我在非洲的第一个家是一个红顶白墙的瓦房。房前有一个非常别致的小院儿,其间花草葱笼,除了临门口亭亭侍立的一株茉莉外,其它的我都叫不出名字,幸好对一个不事花草的老爷们儿来说,这并不算是太丢人的事情。
院门外五六百米处便是传说中的大西洋。五六百米对于辽阔浩瀚的大海确实不是距离,只需坐在房子的回廊处稍一抬头便能越过低矮的院墙远远的看得见她。远处的海水似乎比近处的陆地还要高出很多,沉稳安静,一汪碧蓝,给人的印象远不似靠近她时的那种波逐浪涌般的躁动喧嚣。
除了墙外一眼可及的海景之外,院子的一角还有一个圆形小亭的,从房廊处望去,曲径通幽,回环掩映,竟是个非常优雅的所在。亭子周围蔓牵藤绕素花暗着,蜂飞蝶舞,蝉噪鸟鸣,清幽的一塌糊涂,若能再遣一不怕死的雅人坐在那里琴棋书画捧铭吟诗摇扇做赋叹春花咏美人,绝对会是一处让诗人骚叹美人挂肠的风景。
尽管黑人的设计也算颇具匠心,却是只适合竖中指赞叹。此亭虽雅却不甚实用,因其过于逼近墙角,兼院子里花草繁盛,蚊子就较为稠密。你刚一落座,众蚊子便嘤嗡嗡呼啸而来,乌丫丫滔滔皆是。顷刻间上中下三路齐发,一转眼脸脚腿八方受敌,众蚊子身如毛芥心似虎狼,一拥而上似要亲密又似要分尸。尽管你手持蒲扇上下招呼,但总有漏洞会被对方发现,遂乘虚而入,红包骤起。值此你定会狰狞了面目,抛却了佛心,一巴掌下去,掌心里顷刻鲜血淋漓,至此情景,若非至雅之人,定会落荒而逃。
我不是雅人,更没有给异类献血的雅兴,不太能豁得出去,保命要紧,故平日极少去那里。
彼时刚到非洲不久,熟人朋友都没有,寂寞汹涌而又骚包难耐的时候我会摆了把椅子在廊里,在层层窗纱的严密保护下,放声而歌。歌声与远处的涛声遥相附和,应是美妙无比,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品种各异花色不同的蚊子从凉亭处循歌声辗转而至,于歌声里翩跹起舞。遗憾的是,不是所有族类都能如蚊子般识音律懂雅声,每逢歌至高亢处,矮墙外必会突然探进来一颗黑脑袋,本就颜色来说已经不是多么的赏心悦目,何况上面还置着一副比我还要煎熬的痛苦,于是歌者马上气短,顷刻噤声。
每每想起彼时的知音竟只有屡屡被自己折磨剿杀却依然前赴后继的蚊子,心里就颇为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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