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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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天花乱坠 |
2009-11-18
早起,看流星雨。四周还安静在黑暗里,没有一点声响。推开阳台的窗,我和他的对话,便显得很是空旷。天空上,几颗星星,忽明忽暗。云层很薄,仿佛伸手一拂,它们就能飘走。暗自庆幸着,以为不会错过一场奇观。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等待中的流星雨,始终没来。倒是天被我们等亮了,远处的房屋,渐渐明亮,上面像罩着七彩的羽毛,——晨起的天空,原是这等美丽。
听一组民歌,喜欢上阿桑古卡的声音。在民歌里,把我走过的那些地方,一一在文字里再现。记忆又重走一遍,那些远方的召唤,那些远方的牵引,在我的生命里,此起彼伏。
喜欢这些烙上我印迹的文字,它们是纸上的风景。我要为它专门出一本书,期待中吧。
天冷,他为我买来焐手的烫焐子。我只看一眼,就“扑”地笑出来。实在太可爱了,一只小熊(他说是小狗),毕恭毕敬地站着。肚子里却塞着烫焐子,手可以插在小熊的背后取暖。我在脖子上挂着这宝贝儿,写一会字,焐一会手,再冷的天,我亦不怕了。
还是有不少朋友,来邮寻问我的书的事。感谢大家的关注!原则上,我不再代购了,因为这很费周折的。大家可以到当当网、卓越网购买。亦可以问出版社直接购买。一般地级市和省级的新华书店,均有售。可能货架摆放的原因,不好找,可以向柜台服务员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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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文/丁立梅
蟋蟀在堂,岁聿在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韬。
无已大康,职思其忧
——《诗经·唐风·蟋蟀》
炎夏过去,天气一天一天转凉,蓬勃的生命,开始绵软下来。叶开始黄了,花开始谢了,天空变得苍茫起来。
秋来了。
怕冷的蟋蟀,率先跑进人家的屋子里,寻求温暖与庇护。“蟋蟀在堂,岁聿在莫”,还没留意啊,岁月,不知不觉就走过它的繁华盛世,惊回首,已是秋风起,满地黄花堆积。
这人,独自坐在夕阳下,暮霭笼起。“役车其休”,农人们辛苦劳作了大半年的牛车,终于息下来。土地也该松一口气了。四野寂静,是喧闹过后的宁静。看不清这人的面目,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伶仃的一片叶似的,有些孤独,有些忧郁。像某些时候的,你我。季节已晚,谁把流年暗偷换?他坐在这个秋天,坐在一片暮色里,伤秋了。许多的事,尚未来得及做。许多的景,尚未来得及看。许多的人,尚未来得及爱。“日月其除”、“ 日月其迈”、“日月其韬”——时光,已轻轻滑过去了。
一些如落花般的叹息,从日子深处浮上来。祖母的。祖母坐在檐下拣菜。要过年了,我们小孩子,多快乐啊,整天脚不沾地跑啊跳啊。一会过来问她一下,还有多长时间就到新年?那代表我们可以穿新衣,吃肉丸子,看舞龙灯,走东家串西家地疯玩。
祖母说,快了快了。我们转身快乐地叫,哦,快了快了。背后却传来祖母幽幽的怨,日子咋这么快呐,咋又过年呐?年幼的心,哪里懂得祖母的叹息,只觉得不可理解,过年多好啊,她咋不高兴呢?那边有小伙伴在召唤,我们跑过去,随即把祖母的叹息给忘了。
外婆的叹息,则是不露痕迹的。那个时候,她已衰老干瘦得像枚核桃。我去看她,带了儿子。当着我儿子的面,外婆还叫我乳名,还一口一个乖乖地宠我。我说,外婆,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老了。外婆伸手,把我的手,握在她掌中,一遍一遍抚,笑说,乖乖,你哪里老,你还是个嫩芽呢。她树根般的手指,拨弄得我心疼。我恍然惊觉,岁月,已悄悄地,让一个女孩,变成母亲,变成外婆,变成太婆。最后,化作一缕轻烟,飘散。——这是无法逆转的事实。
蒋捷在异乡的阁楼上叹: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樱桃红也红了,芭蕉绿也绿了,怕只怕,一回头,全是虚空。大半辈子稀里糊涂地过,青春的梦,尚未盛放,就谢了。这才是真的可悲。
所以,这人在感叹时光易逝之余,反观自己平淡的一生,劝勉开来:“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意思是,好年华原是经不起挥霍的,要做好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因贪玩而荒废了好时光,有识之人,都很警惕的。
流年宛转,时光的小手,我们谁也拉不住。面对易逝的时光,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不荒废,好好过。而在这方面,我还是特别欣赏爱斯基摩人的生活态度,把一天当作一辈子。面对日子的流失,他们不悲哀不叹息,该干吗干吗。而当每天清晨,他们睁开眼睛,看到又一轮太阳升起,他们都要发出这样的欢呼,我又重生了!
是的,又重生了。流年暗换,原是为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