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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竹
(2007-10-09 23: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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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
分类： 一花一菩提 |
朋友得知，推荐我长富贵竹。这种植物好长，水也好，土也好，只要有一点点附着物，它就绿给你看，朋友如此介绍。
心动。跑去花店，张眼之处，那些盆盆罐罐里，竟全长着这种竹。高的比人还高，矮的不过盈尺，全都绿意婆娑着，是绿汪汪的绿海洋。店主说，因为它好长，四季常绿，来买的人很多。我指着一盆不过盈尺的说，我喜欢只长这么高的，好摆放。店主笑了，如果它长得过高，你可以这样，他边说边操起剪刀，拔起一根富贵竹，拦腰剪断，重又把它插回土里。那一剪子，剪得干脆利落不留余地，我担心地问，会死吗？他笑，不会，它命大着呢。我疑惑，这么贱的命，为什么还叫富贵？他说，命贱才易活，这是福，福大寿才大的。而有福的，岂不是富贵？
我点头，以为很有道理。金枝玉叶的，大抵难逃短寿的命，纵使担了富贵的名头，却少了很多生的乐趣。像历史上那个不满周岁就死去的汉殇帝。
我买了一盆富贵竹回家。盆上有蓝黄花纹，交错而生，出土的古董似的。矮矮的三根富贵竹，紧挨在里面长，叶阔绿厚的，像粗眉大眼的丫头。憨憨的，又是充满情趣的。我无端地想起《红楼梦》里的一个人物——傻大姐，她天性愚顽，毫无心计，满大观园的女儿中，她活得最本真。曹雪芹描写她，惜墨如金，只用了几个字，就把她的外貌给概括了，“体肥面阔”，外加“一双大脚”。满眼的珠翠摇曳香汗微微里，只她一个扑着一双大脚，体肥面阔地走来晃去，多么健康！我想，红楼梦醒，一干的小姐丫头，都不可能落到好去处，反倒命贱如富贵竹的她，到哪里都可以活命的。
乡下人家找媳妇，也最喜这样的体肥面阔。他们称这样的面相，是福相，隐含了富贵气在里头。钉耙使得，锄头使得，能屈能伸，又心宽体胖，没多少心事搁心头，家和万事兴。这样的媳妇娶进门，一个家，能不红火吗？我乡下小舅的儿子找媳妇，母亲是这样兴高采烈地告诉我的，那丫头壮实着呢，脚大腰圆，一脸福相。听语气，就猜得出母亲是喜得合不拢嘴的，直直觉得她的老弟，攀了门好亲。
我把新买的富贵竹，搁电脑旁。无须我管理，它兀自长得欢天喜地。每日里，我写字写累了，一抬头，定会与它撞个照面。一盆子的绿，便水花儿一样，在我眼里乱溅开来，给我满满的清凉。
守着这样一盆富贵竹，岁月静好着，芸芸众生里的我，也算得上是个富贵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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