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和小明是两个患了尿毒症的孩子,他们同住在长平医院的一间病房里。他俩都生活在单亲家庭,小东的父母离婚了,小明的父亲去世了,他们两个都由妈妈陪着。两个孩子的肾脏都已经没有了功能,他们的生命,只能靠一天一次的血液透析维持。大夫说,要挽救两个孩子的生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进行肾移植。
但是,肾移植手术的费用太高了,除了十几万的手术费,手术后还需要长期的药物治疗。小东和小明的家庭又都是工薪阶层,哪来的钱做手术呢?正在这当口,一件小事,让事情发生了大的变化。
“六一”儿童节前夕,市里一所小学的老师组织他们班的同学来医院慰问小患者,孩子们给小东和小明送来了图书和水果,老师还给孩子们布置了一个作业,就是每人慰问一个小患者,回去后写一篇作文。
其中一个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采访了小东的妈妈,写了一篇关于小东的作文。正巧这孩子的母亲是报社的一位记者,看了小东的情况后很受感动,就把孩子的作文改成一篇报道,发表在报纸上。这一下轰动了全市,许多人得知小东母亲为救孩子倾家荡产的事后掉下了眼泪。于是,在报社的号召下,一场爱心捐助小东的活动在全市开展起来。
最近几天,小东他们这间病房里来的人络绎不绝,有老的,有小的,有代表单位的,有全家来的,都是来给小东捐款的,少的几元十几元,多的成百上千元,来人进门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哪位是小东呀?”每当这个时候,同在一个屋的小明母子就指指小东的床,说:“在那边!”由于人多,医院还专门抽出两个人负责接待这些来捐款的人。
看着社会上有这么多人关心小东,小东的妈妈高兴,小明的妈妈也高兴,因为她感到小东这下有救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小明还没有一点着落,她的心里又像针扎一样难受。做一次透析的费用,差不多是小明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小明妈妈心里明白,要照这样发展下去,家里很快就没钱了,小明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妈妈不敢往下想。
尿毒症病人的症状都差不多,当他们体内的毒素达到一定量而排不出去的时候,就会非常难受,而一旦经过血液透析,看上去就和健康人没多少区别了。小明这天刚刚透析完,头不晕了,也不恶心了,他拉着妈妈的手来到了医院的后花园里。红红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妈妈不说话,她心里难受,可在孩子面前还得装出高兴的样子。这时,小明问妈妈:“妈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给小东来送钱呢?”妈妈就怕小明问这个,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说:“这是社会上的叔叔阿姨们为治小东的病献的爱心呀,为的是早一点治好他的病,好让他去学校上学呀!”小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想了半天,又问:“那为什么没有人来给我献爱心呢?我和小东不一样吗?”
妈妈把头扭向了一边,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偷偷地看了看小明,见他没有注意自己,才说:“一样的,小东和小明都是得了病的好孩子,大家都会帮助你们的,只不过……只不过事情总得有个顺序吧,你没有看到吗?小东床头挂的那个小圆牌上写的是一,他是一床,你的牌子上写的是二,你是二床,等到把一床的小东治好了,就轮到二床的小明了,到那个时候,大家就都会来为你捐款的。”小明想了想,点点头笑了。
回到病房,小东去化验室验血了,房间里没有人。小明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床上放着一个信封袋子,他拿起来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叠零钱,有一毛的,两毛的,还有五毛的,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是小东的名字。小明没有事做,就数起钱来,数来数去,一共是五块钱,他想着这五块钱的作用,能买一盒24色的图画笔,还能买两个带红边的大本子,还能……
妈妈看到这一切,假装没有看见,把头转向了窗外。小明把数好的钱叠得整整齐齐的,又装回了信封里,然后下了床过去放到了小东的床上,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小朋友给一床小东的,等他的病治好了,下一个就轮到我小明了。”
妈妈一个人又在悄悄地擦眼睛了。
过了几天,给小东的捐款够他的手术费了,他要转到省里的大医院去准备手术了。临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还交换了礼物,小明给了小东一支铅笔,小东给了小明一个人家送给他的大洋娃娃。
小东走了以后,病房里一下就静了下来。第二天一床又住进了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女孩儿,也是和小明他们同样的病。
新来的那个小女孩儿不怎么说话,可她的爸爸妈妈也是一脸的愁云,也在偷偷地落泪。
这一天,小明又难受得厉害,又要去做透析了。等进了透析室,机器转开以后,小明对床边的妈妈说:“妈,一床新来的那个女孩儿的妈妈不讲卫生,你看到她的床下放着一个大袋子了没有?”妈妈摇摇头说:“袋子?什么袋子?”小明说:“一个大的白布袋子呀,里面装的全是长了绿毛的大馒头,她妈妈吃饭的时候,就从里面拿上一个,用布把上面的毛擦掉,就吃开了,吃的时候还怕人看到,昨天我把一个新馒头偷偷地给她放进去了。”妈妈问:“你知道她妈妈为什么吃长了毛的馒头吗?”小明说:“她家穷,没有钱。”
小明的妈妈觉得孩子长大了,小小的年龄这么有心计,她说:“那你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多学点本领,好为穷孩子们多办点事情。”小明说:“我现在就已经做了帮助她的事情了!”
妈妈不解地问:“现在?你能做什么?”
小明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我把我的床号牌和她的床号牌换了。”妈妈问:“那有什么用呢?”小明说:“你不是说下一个接受捐款的孩子就是二床了吗?我看她家比我们家更需要钱,还是先给她家捐款吧,等她的病治好了,我再去治也来得及的。”
小明的妈妈又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