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般懦弱的人
2025-09-14 11:31:48
有话说，这辈子或许也曾有人为你而奋不顾身。
这话题说起来，话久话长了。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发生在我六岁那年。
那年我在环县木钵殷家桥上小学一年级，妈妈还在村上当赤脚医生。夏天时候，男孩子人们都喜欢去村边一口大温泉耍水，我不知深浅，根本不会水的我先是在池塘边试探，接着一下子就滑到中间深水区，几下子便双手胡乱抓挖，口呑塘水，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一只大手一下子把我从水里拎起，是邻家王校长的儿子，有大十几岁的样子，他可能也就是一顺手的事情，于我这就等于挽救了一条性命。
如果，周边都是小孩子怎么办？
如果正好是没人的时间怎么办？
如果有人，但恐慌于一瞬间，眼睁睁都没敢出手怎么办？
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后，我跟随母亲故地重游，又去了村口老王家，老人们还在，只是没见着王校长的那位儿子，可能当时他就根本没当回事情，现在也更不当回事情了吧。
吃着校长家里酱油泡的那盘萝卜菜，嘴里立刻有了一股几十年前最熟悉的滋味，只有这里才有，殷家桥独有的或者环县独有的，不一样的情绪，一时涌向心头。
还是更小的时候，在西峰街头，一直跟屁虫式随着姥姥的我，某一次一回头就看不见老太太了，喊也不应，瞅也不见，瞬间就慌了神智，在街头放声大嚎起来，来来回回在南大街银行剧院间奔叫。
我已经记忆不起来结果了。结果肯定是见着姥姥了呗，这小镇其实又不大，街面上的孩子其实又不多，但一瞬间那种崩溃式的恐惧这辈子都留存在了脑海记忆里，挥之不去，随时可以调出来重温。
就问，我是怎么找到姥姥的，是谁？
可能有过了这一次，姥姥也算是长了记性，她后来反复说起哥哥小时候的故事，说有一回哥哥独自上街，也忘了回家的路，也不知道问人，就一直向北走，都快走出城外了，大概到了北关长途汽车站那块，似乎那里曾经有点记忆似的，直到后来不知道碰到什么好心人，这才送还回来。
什么好心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记到了，即便是我哥自己都隐约不清，却要忘记到一干一净，似乎自己从来没乱走乱丢过，什么北关汽车站，什么彭原农村。
我哥闯的大祸还不止这一次。还是在殷家桥上小学那年，有一次不知道干了啥事，怕受到妈妈的责罚，索性就躲了起来。这可把天闯塌掉了，那晚上妈妈发动了整个殷家桥所有能动的人，把附近的环江还有小溪，各个山洞都找遍了，举着火把挨着搜寻，猜猜最后怎么着？哥就睡在家里窑洞对面破柴窑的木斗里，睡下还不忘用什么东西扣到脑袋上，睡到个死死沉，整个山村沸腾起来都不知道的程度。
就问今天的哥哥：你还记得起来这件事情么？更重要的，你记得起来那一夜不眠不休的整个殷家桥一村上下的人么？
当然，他们可能什么都没在意过，谁家不有点难事了，尽点心力，跑来跑去找找，这不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遇到你，你会怎么着呢？
人这辈子，我这辈子，说来确实也闯了不少的祸端，几乎次次都有人出来替你消业，擦了屁股，大都是忘记掉的，也从来不曾内心真正感恩过谁人。自己有情于谁绝对不会忘，谁人有恩于己却次次自然移除，可能这就是最本色的人性吧。
而我，此生又为谁个，又曾经去奋不顾身过一回呢？那怕只是心急心焦过，或者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或者心里暗自生起过一丝不一样的情感涟漪呢？
每念及此，都有汗颜悔意。某一次在卡厅里点唱毛不易的歌曲《像我这样的人》，当唱到“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几分，怎么曾经也会为了谁，想过奋不顾身……”竟当着众人一时哽咽住语。
是我这辈子没遇到奋不顾身的人事么？我还真就是个懦弱的人啊。
2025年9月14日星期日上午11时21分
像我这般懦弱的人
有话说，这辈子或许也曾有人为你而奋不顾身。
这话题说起来，话久话长了。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发生在我六岁那年。
那年我在环县木钵殷家桥上小学一年级，妈妈还在村上当赤脚医生。夏天时候，男孩子人们都喜欢去村边一口大温泉耍水，我不知深浅，根本不会水的我先是在池塘边试探，接着一下子就滑到中间深水区，几下子便双手胡乱抓挖，口呑塘水，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一只大手一下子把我从水里拎起，是邻家王校长的儿子，有大十几岁的样子，他可能也就是一顺手的事情，于我这就等于挽救了一条性命。
如果，周边都是小孩子怎么办？
如果正好是没人的时间怎么办？
如果有人，但恐慌于一瞬间，眼睁睁都没敢出手怎么办？
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后，我跟随母亲故地重游，又去了村口老王家，老人们还在，只是没见着王校长的那位儿子，可能当时他就根本没当回事情，现在也更不当回事情了吧。
吃着校长家里酱油泡的那盘萝卜菜，嘴里立刻有了一股几十年前最熟悉的滋味，只有这里才有，殷家桥独有的或者环县独有的，不一样的情绪，一时涌向心头。
还是更小的时候，在西峰街头，一直跟屁虫式随着姥姥的我，某一次一回头就看不见老太太了，喊也不应，瞅也不见，瞬间就慌了神智，在街头放声大嚎起来，来来回回在南大街银行剧院间奔叫。
我已经记忆不起来结果了。结果肯定是见着姥姥了呗，这小镇其实又不大，街面上的孩子其实又不多，但一瞬间那种崩溃式的恐惧这辈子都留存在了脑海记忆里，挥之不去，随时可以调出来重温。
就问，我是怎么找到姥姥的，是谁？
可能有过了这一次，姥姥也算是长了记性，她后来反复说起哥哥小时候的故事，说有一回哥哥独自上街，也忘了回家的路，也不知道问人，就一直向北走，都快走出城外了，大概到了北关长途汽车站那块，似乎那里曾经有点记忆似的，直到后来不知道碰到什么好心人，这才送还回来。
什么好心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记到了，即便是我哥自己都隐约不清，却要忘记到一干一净，似乎自己从来没乱走乱丢过，什么北关汽车站，什么彭原农村。
我哥闯的大祸还不止这一次。还是在殷家桥上小学那年，有一次不知道干了啥事，怕受到妈妈的责罚，索性就躲了起来。这可把天闯塌掉了，那晚上妈妈发动了整个殷家桥所有能动的人，把附近的环江还有小溪，各个山洞都找遍了，举着火把挨着搜寻，猜猜最后怎么着？哥就睡在家里窑洞对面破柴窑的木斗里，睡下还不忘用什么东西扣到脑袋上，睡到个死死沉，整个山村沸腾起来都不知道的程度。
就问今天的哥哥：你还记得起来这件事情么？更重要的，你记得起来那一夜不眠不休的整个殷家桥一村上下的人么？
当然，他们可能什么都没在意过，谁家不有点难事了，尽点心力，跑来跑去找找，这不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遇到你，你会怎么着呢？
人这辈子，我这辈子，说来确实也闯了不少的祸端，几乎次次都有人出来替你消业，擦了屁股，大都是忘记掉的，也从来不曾内心真正感恩过谁人。自己有情于谁绝对不会忘，谁人有恩于己却次次自然移除，可能这就是最本色的人性吧。
而我，此生又为谁个，又曾经去奋不顾身过一回呢？那怕只是心急心焦过，或者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或者心里暗自生起过一丝不一样的情感涟漪呢？
每念及此，都有汗颜悔意。某一次在卡厅里点唱毛不易的歌曲《像我这样的人》，当唱到“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几分，怎么曾经也会为了谁，想过奋不顾身……”竟当着众人一时哽咽住语。
是我这辈子没遇到奋不顾身的人事么？我还真就是个懦弱的人啊。
2025年9月14日星期日上午11时2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