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偷心(李顺慈11)
(2006-06-19 14:39:27)| 分类： 《偷心》原版小说 |
和以安相恋之后，她几乎全副精神都放在以安及他的家人身上，而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虽然可以认识许多人，但辅导伦理一向避免双重关系，辅导者与当事者在生活中的交集越少越好，因此她生活的世界越来越小，能够倾吐的对象就只剩下以安。
可是以安离开了她的世界。
所以她真的庆幸自己认识王琪。虽然用同病相怜来形容可能有点奇怪，不过她们友情的开始确实是建立在同样有了瑕疵的感情问题上，到后来更因为类似的伤痛而让她们更靠近、更无话不谈。
像今天两人又蜷坐在纬凡家的沙发上，浅浅喝着酒，像少女般互相倾吐着心事。王琪刚从娟子小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周大山，也许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但大山请她喝咖啡、叫她深呼吸感觉咖啡香气时的兴高采烈，都让她迷糊了……
“好喝吗？那杯咖啡？”纬凡问。
“我想哭。”
“那么难喝？”
“我为我自己难过得想哭，也为周大山高兴得想哭，反正，搞不清楚，就只觉得想掉眼泪。唉我真有这么失败吗？我的男人离开我，可以那么开心？一杯咖啡足以平衡他失去我的感伤？简直……简直让我觉得荒谬，他是那么不愿意离婚的，他怎么就那么快接受了呢？就平复了呢？他、他、他是真的开心哪！”
见王琪那样的疑惑不平，纬凡不禁要反问：“你期待什么？他痛不欲生？流着眼泪哀求你？你期待什么？求你复合？”
王琪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你知道吗？他还真开口求我了。很诚意、很认真的请我帮个忙，我在度假中心里引进他们的咖啡，他们愿意如何如何的配合，如何如何的薄利，如何如何的哈哈……”
“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纬凡拿下王琪的酒杯，王琪却迳自悲哀地低语：“怎么会这样呢？角色可以转变得这么快？我永远只能是男人们事业上可贵的伙伴吗？你说我有魅力，是啊！大到开疆拓土，小到引进一种咖啡！舍不得放我，因为公司需要；离开我的也无所谓，反正我还能帮他卖咖啡。这就是我的魅力。”
她索性拿起酒瓶就对嘴喝了，纬凡连想抢都来不及。王琪醉醺醺地站起来，路都走不稳，还狂放地大喊：“魅力无穷，所向披靡，出国比赛得第一！我是男人们的贵人不是他们的爱人！说！你要我帮你什么？”她已经醉到摇摇晃晃、口齿不清了。“我……有魅力！我帮你……我……帮你……你要卖什么？把握……机会喔！我是……好伙伴……利……用我吧！”
纬凡忍不住上前抱住王琪，一迭声地安慰：“不要这样，不是的，不难过，你是好朋友，乖，不难过……”
王琪哭了：“没有人真正爱过我……没有……都可以轻易的离开我……我爱他……小凡，我是真的爱季冬阳，我学着不吵他……也不逼他，安安静静没有声音，可是为什么……他只把我当成事业上的伙伴？”
她哭着闹着，最后是吵着要回家。纬凡哄着她，把她安置在客房，就睡在以前她去为展颜挑选的床垫上。
好不容易看她沉沉睡去，纬凡拉熄了灯，走到客厅想收拾东西时，有人敲门。
她去开了。门外站着冬阳。
她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又立刻反应过来：“王琪在房里，她醉了，睡在客房里。”
冬阳直接走进门，却没有走进房间，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纬凡看着他，再次强调王琪在客房，偏偏冬阳还是低着头，交叉着手掌，像是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懒得出声回答。
“她喝醉了，在我客房里。”她觉得自己像只鹦鹉，不断重复相同的语句。
冬阳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你在紧张什么？”
纬凡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是紧绷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冬阳，竟一再想起她在他怀中哭泣时，那双温柔圈拥的臂膀。
她下意识地往客房走去，冬阳却像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道：“不用关门。”
纬凡停下脚步，没接腔，冬阳便站起来朝她那里走。她退，他再走，再退，再走。他们彼此都明白，有什么事情在静静发生了。
终于冬阳不再逼迫，只是看着她，很缓慢、慎重、诚恳又温和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不会让你难堪，我不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后知道的那个人，我会比你伤心……”
可是以安离开了她的世界。
所以她真的庆幸自己认识王琪。虽然用同病相怜来形容可能有点奇怪，不过她们友情的开始确实是建立在同样有了瑕疵的感情问题上，到后来更因为类似的伤痛而让她们更靠近、更无话不谈。
像今天两人又蜷坐在纬凡家的沙发上，浅浅喝着酒，像少女般互相倾吐着心事。王琪刚从娟子小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周大山，也许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但大山请她喝咖啡、叫她深呼吸感觉咖啡香气时的兴高采烈，都让她迷糊了……
“好喝吗？那杯咖啡？”纬凡问。
“我想哭。”
“那么难喝？”
“我为我自己难过得想哭，也为周大山高兴得想哭，反正，搞不清楚，就只觉得想掉眼泪。唉我真有这么失败吗？我的男人离开我，可以那么开心？一杯咖啡足以平衡他失去我的感伤？简直……简直让我觉得荒谬，他是那么不愿意离婚的，他怎么就那么快接受了呢？就平复了呢？他、他、他是真的开心哪！”
见王琪那样的疑惑不平，纬凡不禁要反问：“你期待什么？他痛不欲生？流着眼泪哀求你？你期待什么？求你复合？”
王琪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你知道吗？他还真开口求我了。很诚意、很认真的请我帮个忙，我在度假中心里引进他们的咖啡，他们愿意如何如何的配合，如何如何的薄利，如何如何的哈哈……”
“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纬凡拿下王琪的酒杯，王琪却迳自悲哀地低语：“怎么会这样呢？角色可以转变得这么快？我永远只能是男人们事业上可贵的伙伴吗？你说我有魅力，是啊！大到开疆拓土，小到引进一种咖啡！舍不得放我，因为公司需要；离开我的也无所谓，反正我还能帮他卖咖啡。这就是我的魅力。”
她索性拿起酒瓶就对嘴喝了，纬凡连想抢都来不及。王琪醉醺醺地站起来，路都走不稳，还狂放地大喊：“魅力无穷，所向披靡，出国比赛得第一！我是男人们的贵人不是他们的爱人！说！你要我帮你什么？”她已经醉到摇摇晃晃、口齿不清了。“我……有魅力！我帮你……我……帮你……你要卖什么？把握……机会喔！我是……好伙伴……利……用我吧！”
纬凡忍不住上前抱住王琪，一迭声地安慰：“不要这样，不是的，不难过，你是好朋友，乖，不难过……”
王琪哭了：“没有人真正爱过我……没有……都可以轻易的离开我……我爱他……小凡，我是真的爱季冬阳，我学着不吵他……也不逼他，安安静静没有声音，可是为什么……他只把我当成事业上的伙伴？”
她哭着闹着，最后是吵着要回家。纬凡哄着她，把她安置在客房，就睡在以前她去为展颜挑选的床垫上。
好不容易看她沉沉睡去，纬凡拉熄了灯，走到客厅想收拾东西时，有人敲门。
她去开了。门外站着冬阳。
她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又立刻反应过来：“王琪在房里，她醉了，睡在客房里。”
冬阳直接走进门，却没有走进房间，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纬凡看着他，再次强调王琪在客房，偏偏冬阳还是低着头，交叉着手掌，像是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懒得出声回答。
“她喝醉了，在我客房里。”她觉得自己像只鹦鹉，不断重复相同的语句。
冬阳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你在紧张什么？”
纬凡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是紧绷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冬阳，竟一再想起她在他怀中哭泣时，那双温柔圈拥的臂膀。
她下意识地往客房走去，冬阳却像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道：“不用关门。”
纬凡停下脚步，没接腔，冬阳便站起来朝她那里走。她退，他再走，再退，再走。他们彼此都明白，有什么事情在静静发生了。
终于冬阳不再逼迫，只是看着她，很缓慢、慎重、诚恳又温和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不会让你难堪，我不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后知道的那个人，我会比你伤心……”
她低哑地回答：“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所以也不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我们可以在一起，诚恳地开始，诚恳地走下去，诚恳地到最后。”
“王琪——”
“没有王琪，”他温和地打断她。“没有展颜，你不是心理咨询师，我也不是一个有历史的男人，我们单纯的开始，舒服的交往，不耍花枪，不用技巧，不要试探，诚实的面对，你看这样行吗？”
纬凡愣愣地望着他。这哪像示爱？完全像在谈合作计划。
“水……有没有水……好渴……”王琪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看不见飘浮在面前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她只是直觉地开心道：“小凡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吗？”
“王琪，我要告诉你一件——”
到这时纬凡才如梦初醒，而且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伤害王琪。她抢了一步上前对王琪笑道：“你害我挨骂，季先生说我让你喝多了。喏，季先生，人在这儿，交给你了。”
“不干小凡的事，我自己心情不好。”王琪还笑咪咪地替纬凡解释，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拿衣服皮包。
冬阳和纬凡互望着，纬凡只有轻声一句：“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
她怎么能接受他的提议？他是季冬阳，王琪最爱的人，王琪又是她的好朋友……就算撇开这个不谈，他们又什么时候进展到交往的地步了？他们难道不是主雇关系，或者，应冬阳要求、变成朋友关系而已？
她不懂，并且害怕着她不愿去正视的一些什么。所以她开始躲着冬阳。
可是只要继续和王琪碰面，有关季冬阳的一切就还是会充斥在她们的话题之中：“我问他该不该签字，你知道他怎么说？”
“我不知道。”面对王琪，她总有一丝罪恶感，尤其在她又提起冬阳的时候。
“他说有犹豫就别签，这答案已经比我想像中好了。最起码他不会像以前，斩钉截铁的就告诉我别签字，别离婚。算是一种……突破了吧！以前，他根本不赞成我离婚，现在，随我自己决定。而且还会去你家接我，等于正式在你面前公开了我和他的关系。也许我就要守得云开了呢！”
纬凡简直不忍看王琪憧憬的表情。“你……先别抱那么大希望吧！”
“你不了解季冬阳，有些蛛丝马迹，是我才看得懂的。”
“是吗？”纬凡真的觉得悲哀。爱情为什么能让人盲目至此？
“例如这次展颜不见的事，这要在以前，他早疯了，把地掀开他都要找到她回来。但这次，他变了。为什么？他不想再被她控制，他要有正常的生活。我离婚了，我们都单身了，我们可以正常交往。展颜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纬凡怔怔地望着她，听见的却是冬阳的表白：“没有王琪，没有展颜……你看这样行吗？”
“喂！发什么呆啊？答不答应？”
“啊？答应什么？”从太虚中被硬拉回来，纬凡还有些迷糊，压根儿不知道王琪要托付她的是她难以承受的重责大任。
“我要回台北几天，你帮我盯着冬阳？”
“不！我、我那个，我很忙的！”她都已经避之惟恐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去盯他？！
“忙什么！你和方以安都拆了！与其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不如帮我盯着他，上班时多找找他，下了班跟他说说话，你总要让我有个消息来源吧？我可以从你那儿知道他每天的行踪啊！”
“这不好，我不擅长。”
她想尽办法推诿，偏偏王琪不容她拒绝：“你不擅长谁擅长？你就是学心理的，观其言知其行，行为分析是你最拿手的。你要连这忙都不肯帮，就太不够朋友了！”
纬凡无奈地直想叹气，王琪还在她耳边叮咛：“要尽责喔！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的。”
王琪就这样放心地回台湾。而纬凡还没决定是否要照她的吩咐去办，冬阳已经自己找上门来。在家门前看见季冬阳时，纬凡微微一愣，然后才想起大概是自己请假十天的事被他知道了。
他带她去一间安静典雅的西餐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倒有点像在谈判。
“如果你认为避开我十天，就可以让我打退堂鼓，恐怕你就错了。如果你想要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愿意多给你几天假期。但我还是不会打退堂鼓。”
“请假与你无关。方以安爸爸开刀住院，我去看他。”
“要看十天吗？”
“大手术。”她说的是实话。方爸爸被成天只知道在外头找展颜、还骗说是去打工补习的方以安气到心脏病发作，开刀装了心导管。
“我们可以在一起，诚恳地开始，诚恳地走下去，诚恳地到最后。”
“王琪——”
“没有王琪，”他温和地打断她。“没有展颜，你不是心理咨询师，我也不是一个有历史的男人，我们单纯的开始，舒服的交往，不耍花枪，不用技巧，不要试探，诚实的面对，你看这样行吗？”
纬凡愣愣地望着他。这哪像示爱？完全像在谈合作计划。
“水……有没有水……好渴……”王琪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看不见飘浮在面前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她只是直觉地开心道：“小凡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吗？”
“王琪，我要告诉你一件——”
到这时纬凡才如梦初醒，而且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伤害王琪。她抢了一步上前对王琪笑道：“你害我挨骂，季先生说我让你喝多了。喏，季先生，人在这儿，交给你了。”
“不干小凡的事，我自己心情不好。”王琪还笑咪咪地替纬凡解释，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拿衣服皮包。
冬阳和纬凡互望着，纬凡只有轻声一句：“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
她怎么能接受他的提议？他是季冬阳，王琪最爱的人，王琪又是她的好朋友……就算撇开这个不谈，他们又什么时候进展到交往的地步了？他们难道不是主雇关系，或者，应冬阳要求、变成朋友关系而已？
她不懂，并且害怕着她不愿去正视的一些什么。所以她开始躲着冬阳。
可是只要继续和王琪碰面，有关季冬阳的一切就还是会充斥在她们的话题之中：“我问他该不该签字，你知道他怎么说？”
“我不知道。”面对王琪，她总有一丝罪恶感，尤其在她又提起冬阳的时候。
“他说有犹豫就别签，这答案已经比我想像中好了。最起码他不会像以前，斩钉截铁的就告诉我别签字，别离婚。算是一种……突破了吧！以前，他根本不赞成我离婚，现在，随我自己决定。而且还会去你家接我，等于正式在你面前公开了我和他的关系。也许我就要守得云开了呢！”
纬凡简直不忍看王琪憧憬的表情。“你……先别抱那么大希望吧！”
“你不了解季冬阳，有些蛛丝马迹，是我才看得懂的。”
“是吗？”纬凡真的觉得悲哀。爱情为什么能让人盲目至此？
“例如这次展颜不见的事，这要在以前，他早疯了，把地掀开他都要找到她回来。但这次，他变了。为什么？他不想再被她控制，他要有正常的生活。我离婚了，我们都单身了，我们可以正常交往。展颜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纬凡怔怔地望着她，听见的却是冬阳的表白：“没有王琪，没有展颜……你看这样行吗？”
“喂！发什么呆啊？答不答应？”
“啊？答应什么？”从太虚中被硬拉回来，纬凡还有些迷糊，压根儿不知道王琪要托付她的是她难以承受的重责大任。
“我要回台北几天，你帮我盯着冬阳？”
“不！我、我那个，我很忙的！”她都已经避之惟恐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去盯他？！
“忙什么！你和方以安都拆了！与其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不如帮我盯着他，上班时多找找他，下了班跟他说说话，你总要让我有个消息来源吧？我可以从你那儿知道他每天的行踪啊！”
“这不好，我不擅长。”
她想尽办法推诿，偏偏王琪不容她拒绝：“你不擅长谁擅长？你就是学心理的，观其言知其行，行为分析是你最拿手的。你要连这忙都不肯帮，就太不够朋友了！”
纬凡无奈地直想叹气，王琪还在她耳边叮咛：“要尽责喔！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的。”
王琪就这样放心地回台湾。而纬凡还没决定是否要照她的吩咐去办，冬阳已经自己找上门来。在家门前看见季冬阳时，纬凡微微一愣，然后才想起大概是自己请假十天的事被他知道了。
他带她去一间安静典雅的西餐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倒有点像在谈判。
“如果你认为避开我十天，就可以让我打退堂鼓，恐怕你就错了。如果你想要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愿意多给你几天假期。但我还是不会打退堂鼓。”
“请假与你无关。方以安爸爸开刀住院，我去看他。”
“要看十天吗？”
“大手术。”她说的是实话。方爸爸被成天只知道在外头找展颜、还骗说是去打工补习的方以安气到心脏病发作，开刀装了心导管。
冬阳点点头，下了个结论：“你喜欢照顾人。这样吧！你把我当病人怎么样？照顾照顾我。”
“无聊。”
“我很认真的。”他提了指自己的心脏：“我这里千疮百孔，我很需要人照顾的。”
纬凡看了他一眼，不温不火地反问：“你缺人照顾？”
冬阳仰头就笑了起来：“听起来像不像情人间的口角春风？我们可以成为一对情人的。”
“我应该已经给过你答案。”
“对。你说你不能接受我的提议。是不能，不是不想，是现在不能，不代表永远不能。”
“我不喜欢复杂。”
“我也不喜欢。那就让事情简单。我的部分我来处理，至于你……”
纬凡静静地打断他：“季先生，你在跟我讨论的是爱情吗？怎么我听起来像在谈一个合作计划呢？”
冬阳愣了愣，侍者也正好在此时送上牛排。纬凡光是看到牛排就一阵反胃，她捂着嘴，含糊地说了声对不起就奔向洗手间，对着马桶吐得肝胆俱裂。
冬阳若有所思地看着牛排，随即招来侍者，把餐点换掉。纬凡回座位后，他也不再提起之前的话题：“肠胃不舒服，不要吃油腻的，我给你换了个汤，清淡一点。不要老想到照顾别人，偶尔让别人照顾照顾你。”
“我不会，没享受过。”
“不难的，很容易就学会了。就从现在开始。”他替新送上来的汤放了一点胡椒，又在她的面包上抹奶油。“胡椒可以止吐。奶油要吗？这样够不够？”
季冬阳的照顾似乎并非一时兴起。回到家，他坚持要送她上楼，楼梯间的灯坏了，他立刻换到她前面，牵着她的手，要她小心黑。
感觉着贴合的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她觉得很安心。
快到家门时她听见里头电话响，也不管冬阳叫她别跑，她还是冲进去接电话。是王琪打的。
“你跑到哪儿去啦？手机也不开！”
“我……有点事……”她敏感地看向冬阳，冬阳却完全不在乎她在和谁说话，只是默默地四处张望了一会，桌上摆放的“母亲与婴儿”杂志，证实了他的猜测。
“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啊？”
“季冬阳啊！你有帮我盯着他吗？展颜找到没有？冬阳都在做什么？”
“他，他……”还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回答，冬阳却转身走了，她一时愕然，还被王琪连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只好胡乱敷衍了一下，让王琪安心。
挂上电话，她恐惧地发现冬阳的离去竟让自己感到失落。然而和王琪说话时的紧张感仍在，矛盾的情绪不断戳刺她的神经，她只好去仔细地洗头洗澡，想藉此排遣掉一些焦虑。
刚洗完澡，对讲机就响了。她跑去接，话筒传来的竟是冬阳的声音：“别用跑的，当心摔跤。开门哪！”
她怔怔地按了对讲机，也开了客厅的门，等半响却没动静，她狐疑地把门推开些，也没看见人，倒是听见一些声响。
她慢慢走下去，楼梯间有冬阳卷起袖子的身影，他正站在公事包上换灯泡。她呆在那里，还被冬阳揶揄：“你这睡衣不错！一点也不性感，完全具备了摒退淫贼的功用。好了！”
他试了试，灯亮了。接着他也没走，直接经过纬凡又上了楼，她傻傻跟着，倒像那是他家。
冬阳拿出一个小夜灯，插在走道的插座上，顺便贴心地说明：“免得你晚上起来黑漆漆的摔一跤。”他站起身，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头发吹干了再睡，我走了！”
从头到尾纬凡都只能呆呆地站着，还要冬阳催她才知道要走到门边。临走之际，冬阳问：“十天够吗？多几天也可以，仔细想想。”
他出了门，她关上门，隔着门板还能听见冬阳的叮咛：“锁上。”
听着他走远的足音，楼下大门关上的声音，终于她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抱着头，不断不断自问。为什么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
季冬阳如果要对一个人好，就会实行得很彻底。他也很在意纬凡跟方家之间的互动，所以当纬凡又炖了汤，要去医院探望方爸爸时，他硬是死皮赖脸地跟去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拿起准备好的面包牛奶塞到纬凡手中：“你一定还没吃饭，先吃点，不要空肚子。吃吧！”
“展颜还没下落？你不担心她？”
“我认为她没问题，并且找到了工作。”他笑了笑，发现现在自己提起展颜，就像提起离家工作的女儿一般。“她会打电话给我，虽然不出声，但我确定是她。每次打来的时候都在下午两点，这表示她在服务业，很可能是餐厅，那时候是休息时间。”
“无聊。”
“我很认真的。”他提了指自己的心脏：“我这里千疮百孔，我很需要人照顾的。”
纬凡看了他一眼，不温不火地反问：“你缺人照顾？”
冬阳仰头就笑了起来：“听起来像不像情人间的口角春风？我们可以成为一对情人的。”
“我应该已经给过你答案。”
“对。你说你不能接受我的提议。是不能，不是不想，是现在不能，不代表永远不能。”
“我不喜欢复杂。”
“我也不喜欢。那就让事情简单。我的部分我来处理，至于你……”
纬凡静静地打断他：“季先生，你在跟我讨论的是爱情吗？怎么我听起来像在谈一个合作计划呢？”
冬阳愣了愣，侍者也正好在此时送上牛排。纬凡光是看到牛排就一阵反胃，她捂着嘴，含糊地说了声对不起就奔向洗手间，对着马桶吐得肝胆俱裂。
冬阳若有所思地看着牛排，随即招来侍者，把餐点换掉。纬凡回座位后，他也不再提起之前的话题：“肠胃不舒服，不要吃油腻的，我给你换了个汤，清淡一点。不要老想到照顾别人，偶尔让别人照顾照顾你。”
“我不会，没享受过。”
“不难的，很容易就学会了。就从现在开始。”他替新送上来的汤放了一点胡椒，又在她的面包上抹奶油。“胡椒可以止吐。奶油要吗？这样够不够？”
季冬阳的照顾似乎并非一时兴起。回到家，他坚持要送她上楼，楼梯间的灯坏了，他立刻换到她前面，牵着她的手，要她小心黑。
感觉着贴合的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她觉得很安心。
快到家门时她听见里头电话响，也不管冬阳叫她别跑，她还是冲进去接电话。是王琪打的。
“你跑到哪儿去啦？手机也不开！”
“我……有点事……”她敏感地看向冬阳，冬阳却完全不在乎她在和谁说话，只是默默地四处张望了一会，桌上摆放的“母亲与婴儿”杂志，证实了他的猜测。
“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啊？”
“季冬阳啊！你有帮我盯着他吗？展颜找到没有？冬阳都在做什么？”
“他，他……”还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回答，冬阳却转身走了，她一时愕然，还被王琪连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只好胡乱敷衍了一下，让王琪安心。
挂上电话，她恐惧地发现冬阳的离去竟让自己感到失落。然而和王琪说话时的紧张感仍在，矛盾的情绪不断戳刺她的神经，她只好去仔细地洗头洗澡，想藉此排遣掉一些焦虑。
刚洗完澡，对讲机就响了。她跑去接，话筒传来的竟是冬阳的声音：“别用跑的，当心摔跤。开门哪！”
她怔怔地按了对讲机，也开了客厅的门，等半响却没动静，她狐疑地把门推开些，也没看见人，倒是听见一些声响。
她慢慢走下去，楼梯间有冬阳卷起袖子的身影，他正站在公事包上换灯泡。她呆在那里，还被冬阳揶揄：“你这睡衣不错！一点也不性感，完全具备了摒退淫贼的功用。好了！”
他试了试，灯亮了。接着他也没走，直接经过纬凡又上了楼，她傻傻跟着，倒像那是他家。
冬阳拿出一个小夜灯，插在走道的插座上，顺便贴心地说明：“免得你晚上起来黑漆漆的摔一跤。”他站起身，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头发吹干了再睡，我走了！”
从头到尾纬凡都只能呆呆地站着，还要冬阳催她才知道要走到门边。临走之际，冬阳问：“十天够吗？多几天也可以，仔细想想。”
他出了门，她关上门，隔着门板还能听见冬阳的叮咛：“锁上。”
听着他走远的足音，楼下大门关上的声音，终于她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抱着头，不断不断自问。为什么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
季冬阳如果要对一个人好，就会实行得很彻底。他也很在意纬凡跟方家之间的互动，所以当纬凡又炖了汤，要去医院探望方爸爸时，他硬是死皮赖脸地跟去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拿起准备好的面包牛奶塞到纬凡手中：“你一定还没吃饭，先吃点，不要空肚子。吃吧！”
“展颜还没下落？你不担心她？”
“我认为她没问题，并且找到了工作。”他笑了笑，发现现在自己提起展颜，就像提起离家工作的女儿一般。“她会打电话给我，虽然不出声，但我确定是她。每次打来的时候都在下午两点，这表示她在服务业，很可能是餐厅，那时候是休息时间。”
“展颜的母亲……”
“目前不在上海，她回来时我会告诉她。”因为居留期限的关系，子娟每三个月得回一次台湾，所以他还没告诉她展颜的消息。
纬凡沉默了一会。“王琪她……”
“你也知道她回台湾去了，如果你同意，等她回上海时，我会很诚实的把我的想法让她知道。如果你有苦衷，我也愿意配合你的说法。我是男人，错的总是我，无所谓。”
“可是……”
冬阳把车开到一旁，停了下来。“小凡，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管别人怎么想？我很抱歉我的问题给你带来困扰，但如果因为这样我就不能追求我喜欢的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单是你的问题……”纬凡把头转开。
“没有问题。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展颜长大了，要出去闯，很好。王琪离婚了，但她必须接受我不会娶她的事实。我很清楚，没有问题。”
“我有问题！是我有问题！”肚里的孩子，是她最大的问题！
他握住她的手，像要收纳她的无措。“交给我。”
“不是方以安……”
纬凡还急切地想解释些什么，他却先一步打断她：“任何问题都交给我。现在，你只必须负责一件事——”他把面包从袋子里掏出来，拆开包装：“把你的早餐吃完。”
他重新开车上路，并且满意地斜眼瞄着乖乖吃起早餐的纬凡。
站在病房前，纬凡敲了门，来开门的方妈妈满面笑容，却在看见冬阳的那一瞬间凝结成僵硬的假笑。
冬阳放下途中去买的水果，客气地招呼道：“听小凡说方先生住院了，我来看看。”
“不敢当。”方爸爸脸上虽有一些怀疑，但仍朝冬阳点了点头。
“应该的，小凡天天往这儿跑，我反而都没来看看，真不好意思。”
“小凡嘛！反正自己家人，”方妈妈刻意强调的语气像在宣示着什么，让冬阳有点想笑。“倒是季先生您工作忙，还跑来……”
“展颜前阵子在府上打扰，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现在都没问题了吧？”冬阳走到方爸爸床前，笑道：“气然不错啊！把小凡给吓得！”他又转身笑对纬凡：“我说你太紧张了吧？吉人天相，方先生不会有问题的！”
“以安，倒杯水给季先生！”
听见方妈妈的声音，冬阳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走了。不打扰方先生休息。你怎么样？”她征询着纬凡的意见。“要多待一会儿吗？那我让司机过来等你。要不回家补个眠，我看你这几天都没睡好……”
话还没说完，纬凡便扯着他的手，迅速地告辞离开。
“怎么就走了呢？”走在医院大厅，冬阳问道。
“还待得下去吗？你巴不得让他们都知道……”
冬阳笑了笑：“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
纬凡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他替纬凡盖外外套，车子就停在纬凡家楼下，他自己则到外头默默抽着烟。
“干嘛站在路边抽烟？”
“醒啦？”听见纬凡的声音，他立刻把烟熄了。“不想让你抽二手烟。饿不饿？”
纬凡笑了出来：“我又不是猪！”
冬阳有点尴尬地抓抓头：“我不太会……我没有追求过人，我……呃，我呢……我对喜欢的人最直接的关心就是饿不饿冷不冷……”
“黑不黑，怕不怕，要锁门，不要摔跤。”纬凡捉狭地笑道。
“对对对，大概就是这样了。”
纬凡突然低下头，安静了一会，才轻声道：“你觉得，我们……”
“我们可以。”
她的声音更低了。“两个人是可以的。三个人……太多……”
“如果你指的是王琪或颜颜，她们都不会存在……”他稍顿了一下，才又坚定道：“如果你指的是一个新生命，永不嫌多，他是受欢迎的。我一样爱他。我都知道。”
纬凡抬头望他的眼神里写满惊惶，她转身就走，他追上去
“小凡！小凡！”
“不要说话！不要跟我说话！不要——”
“没有那么严重，小凡……”
“现在，不要，跟我说，任何一个字。”
他放开她，静静退后了一步。看着纬凡上楼的背影，他沉声道：“你可以信任我！不管能不能爱我，你可以信任我！”
算算纬凡应该已经进了家门，他又打了电话上去：“如果我们心里喜欢着一个人，我们会注意到任何一点可疑之处。小凡，爱情不见得是盲目的。”
“目前不在上海，她回来时我会告诉她。”因为居留期限的关系，子娟每三个月得回一次台湾，所以他还没告诉她展颜的消息。
纬凡沉默了一会。“王琪她……”
“你也知道她回台湾去了，如果你同意，等她回上海时，我会很诚实的把我的想法让她知道。如果你有苦衷，我也愿意配合你的说法。我是男人，错的总是我，无所谓。”
“可是……”
冬阳把车开到一旁，停了下来。“小凡，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管别人怎么想？我很抱歉我的问题给你带来困扰，但如果因为这样我就不能追求我喜欢的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单是你的问题……”纬凡把头转开。
“没有问题。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展颜长大了，要出去闯，很好。王琪离婚了，但她必须接受我不会娶她的事实。我很清楚，没有问题。”
“我有问题！是我有问题！”肚里的孩子，是她最大的问题！
他握住她的手，像要收纳她的无措。“交给我。”
“不是方以安……”
纬凡还急切地想解释些什么，他却先一步打断她：“任何问题都交给我。现在，你只必须负责一件事——”他把面包从袋子里掏出来，拆开包装：“把你的早餐吃完。”
他重新开车上路，并且满意地斜眼瞄着乖乖吃起早餐的纬凡。
站在病房前，纬凡敲了门，来开门的方妈妈满面笑容，却在看见冬阳的那一瞬间凝结成僵硬的假笑。
冬阳放下途中去买的水果，客气地招呼道：“听小凡说方先生住院了，我来看看。”
“不敢当。”方爸爸脸上虽有一些怀疑，但仍朝冬阳点了点头。
“应该的，小凡天天往这儿跑，我反而都没来看看，真不好意思。”
“小凡嘛！反正自己家人，”方妈妈刻意强调的语气像在宣示着什么，让冬阳有点想笑。“倒是季先生您工作忙，还跑来……”
“展颜前阵子在府上打扰，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现在都没问题了吧？”冬阳走到方爸爸床前，笑道：“气然不错啊！把小凡给吓得！”他又转身笑对纬凡：“我说你太紧张了吧？吉人天相，方先生不会有问题的！”
“以安，倒杯水给季先生！”
听见方妈妈的声音，冬阳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走了。不打扰方先生休息。你怎么样？”她征询着纬凡的意见。“要多待一会儿吗？那我让司机过来等你。要不回家补个眠，我看你这几天都没睡好……”
话还没说完，纬凡便扯着他的手，迅速地告辞离开。
“怎么就走了呢？”走在医院大厅，冬阳问道。
“还待得下去吗？你巴不得让他们都知道……”
冬阳笑了笑：“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
纬凡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他替纬凡盖外外套，车子就停在纬凡家楼下，他自己则到外头默默抽着烟。
“干嘛站在路边抽烟？”
“醒啦？”听见纬凡的声音，他立刻把烟熄了。“不想让你抽二手烟。饿不饿？”
纬凡笑了出来：“我又不是猪！”
冬阳有点尴尬地抓抓头：“我不太会……我没有追求过人，我……呃，我呢……我对喜欢的人最直接的关心就是饿不饿冷不冷……”
“黑不黑，怕不怕，要锁门，不要摔跤。”纬凡捉狭地笑道。
“对对对，大概就是这样了。”
纬凡突然低下头，安静了一会，才轻声道：“你觉得，我们……”
“我们可以。”
她的声音更低了。“两个人是可以的。三个人……太多……”
“如果你指的是王琪或颜颜，她们都不会存在……”他稍顿了一下，才又坚定道：“如果你指的是一个新生命，永不嫌多，他是受欢迎的。我一样爱他。我都知道。”
纬凡抬头望他的眼神里写满惊惶，她转身就走，他追上去
“小凡！小凡！”
“不要说话！不要跟我说话！不要——”
“没有那么严重，小凡……”
“现在，不要，跟我说，任何一个字。”
他放开她，静静退后了一步。看着纬凡上楼的背影，他沉声道：“你可以信任我！不管能不能爱我，你可以信任我！”
算算纬凡应该已经进了家门，他又打了电话上去：“如果我们心里喜欢着一个人，我们会注意到任何一点可疑之处。小凡，爱情不见得是盲目的。”
等纬凡平静下来，他就买了一大包止滑塑胶片去贴纬凡家的浴室，让她不会不小心滑倒；他搬开她的床头柜替她在卧室装电话分机，让她不用再跌跌撞撞地冲去接电话；他们手牵手出门散步，接到王琪要来的手机，他说“你想回来就回来，反正在休假，回来也可以休假。我没事，大部分的时间都跟小凡在一起。”
他把手机拿给纬凡听，王琪的道谢让纬凡充满罪恶感，挂上手机，她慌乱之中忍不住就吼冬阳：“你想害死我啊！干嘛要说你在我这里？！”
他只是指着她的肚子，笑笑地说：“这是事实啊，而且，请注意胎教。”
“我、我还没准备好啊！我……你……”纬凡语无伦次，惶惶地走到一旁，又茫然回头，急促地乱问：“你干嘛喜欢我啊！好端端的你干嘛来招惹我？全世界那么多女人，展颜，王琪，张三李四随便！你爱喜欢谁去喜欢谁！干嘛来喜欢我！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你很讨厌，你让我，你让我——你笑什么！”
“很少能看见心理医生情绪失控的。”冬阳笑着，纬凡转头就走他也不紧张，还是不疾不徐地说：“因为很舒服。没话说的时候，不觉得冷场。想说话的时候，觉得你一定听得懂。一起走路，不会觉得那条路好长，回到你家了，又不想离开。吃饭的时候不怕被你看到牙齿上的菜屑，喝汤出声音也不尴尬。这就是舒服。”
他走到停下来的纬凡身边，轻道：“小凡，人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舒服的人，谈一次舒服的恋爱，是多么难得的运气。”
纬凡低着头。“继续说。”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开导人要收钱的。”
纬凡抬头，笑了。于是他就在街边吻了她。
两个人牵手继续往前走，突然纬凡凶巴巴地骂：“得意什么！一直笑！”
他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从来没有吻过一个妈妈。”
＊＊＊
季冬阳陪纬凡去产检，却没料到会在医院碰到去替爸爸拿药的以安。以安的神色复杂，他无法想像为什么纬凡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和冬阳有了孩子？
晚上冬阳还在公司，突然接到纬凡打来的电话。
“欸，我家门——”
“怎么了？门怎么了？”他似乎听见开门的声音。
“没事，我进来了。”
他还想再说话，纬凡却已经收线。他总觉得怪怪的，便立刻开车到纬凡家。还在门口，他便听到里头争执的声音，那声音并不陌生，是方以安。
“我是为你好啊！你能做一个单亲妈妈吗？如果他不娶你，你要怎么办？他不会结婚的！他不要结婚！他不会对任何女人负责的！”
“我会娶她。”冬阳从门口走进，直接就面对以安：“只要小凡点头。任何时间，我都愿意娶她，我会负责。”
“你凭什么负责？展颜因为你，人格偏执，王琪为了你，家庭破碎，现在你让小凡怀孕，你如果真有责任感根本就不该让她怀孕！”冬阳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以安，想看他还有多少道理。“你的责任感在哪里？展颜下落不明，你不管，王琪等你几年，你不在乎，现在你说你会为这个生命负责？谁会相信？”
“小凡一个人相信就够了。她是孩子的母亲不是吗？她愿意把她和孩子交在我手上就够了。”
“季冬阳，你不会是个好父亲，你不配！”
一旁的纬凡终于忍不住上前，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情绪有多激动：“你会吗？你就配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至少他能接受我们！他不会像你一样拒绝长大！方以安，你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我不会害你。我不会把你拖下水，我不会让你的人生来不及准备就先怀孕！”
纬凡红了眼眶，却仍极力忍耐：“不要说你不会，你都做了，你害我最深，你在我们的爱情里临阵脱逃，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失去了什么……你在一个什么位置上缺席了，你……”
“小凡，来，坐下，站累了。”冬阳温和地打断她。他们的目光交错，他极轻微地对她摇了摇头。接着他便转身对以安说：“她累了，需要休息。并且不适宜太激动。”
以安没动，仍然望着纬凡冷冽地侧脸：“小凡，考虑我的提议。把孩子生下来的话，你会后悔的。”
“滚——！”
以安离去前，还质问着冬阳：“你以为你可以做个好父亲吗？还是你觉得这个生命是个新玩具？”
冬阳笑了笑，没有回答。关了门，他看着门锁：“今天太晚了，明天找人来换个锁吧。”
他把手机拿给纬凡听，王琪的道谢让纬凡充满罪恶感，挂上手机，她慌乱之中忍不住就吼冬阳：“你想害死我啊！干嘛要说你在我这里？！”
他只是指着她的肚子，笑笑地说：“这是事实啊，而且，请注意胎教。”
“我、我还没准备好啊！我……你……”纬凡语无伦次，惶惶地走到一旁，又茫然回头，急促地乱问：“你干嘛喜欢我啊！好端端的你干嘛来招惹我？全世界那么多女人，展颜，王琪，张三李四随便！你爱喜欢谁去喜欢谁！干嘛来喜欢我！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你很讨厌，你让我，你让我——你笑什么！”
“很少能看见心理医生情绪失控的。”冬阳笑着，纬凡转头就走他也不紧张，还是不疾不徐地说：“因为很舒服。没话说的时候，不觉得冷场。想说话的时候，觉得你一定听得懂。一起走路，不会觉得那条路好长，回到你家了，又不想离开。吃饭的时候不怕被你看到牙齿上的菜屑，喝汤出声音也不尴尬。这就是舒服。”
他走到停下来的纬凡身边，轻道：“小凡，人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舒服的人，谈一次舒服的恋爱，是多么难得的运气。”
纬凡低着头。“继续说。”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开导人要收钱的。”
纬凡抬头，笑了。于是他就在街边吻了她。
两个人牵手继续往前走，突然纬凡凶巴巴地骂：“得意什么！一直笑！”
他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从来没有吻过一个妈妈。”
＊＊＊
季冬阳陪纬凡去产检，却没料到会在医院碰到去替爸爸拿药的以安。以安的神色复杂，他无法想像为什么纬凡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和冬阳有了孩子？
晚上冬阳还在公司，突然接到纬凡打来的电话。
“欸，我家门——”
“怎么了？门怎么了？”他似乎听见开门的声音。
“没事，我进来了。”
他还想再说话，纬凡却已经收线。他总觉得怪怪的，便立刻开车到纬凡家。还在门口，他便听到里头争执的声音，那声音并不陌生，是方以安。
“我是为你好啊！你能做一个单亲妈妈吗？如果他不娶你，你要怎么办？他不会结婚的！他不要结婚！他不会对任何女人负责的！”
“我会娶她。”冬阳从门口走进，直接就面对以安：“只要小凡点头。任何时间，我都愿意娶她，我会负责。”
“你凭什么负责？展颜因为你，人格偏执，王琪为了你，家庭破碎，现在你让小凡怀孕，你如果真有责任感根本就不该让她怀孕！”冬阳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以安，想看他还有多少道理。“你的责任感在哪里？展颜下落不明，你不管，王琪等你几年，你不在乎，现在你说你会为这个生命负责？谁会相信？”
“小凡一个人相信就够了。她是孩子的母亲不是吗？她愿意把她和孩子交在我手上就够了。”
“季冬阳，你不会是个好父亲，你不配！”
一旁的纬凡终于忍不住上前，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情绪有多激动：“你会吗？你就配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至少他能接受我们！他不会像你一样拒绝长大！方以安，你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我不会害你。我不会把你拖下水，我不会让你的人生来不及准备就先怀孕！”
纬凡红了眼眶，却仍极力忍耐：“不要说你不会，你都做了，你害我最深，你在我们的爱情里临阵脱逃，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失去了什么……你在一个什么位置上缺席了，你……”
“小凡，来，坐下，站累了。”冬阳温和地打断她。他们的目光交错，他极轻微地对她摇了摇头。接着他便转身对以安说：“她累了，需要休息。并且不适宜太激动。”
以安没动，仍然望着纬凡冷冽地侧脸：“小凡，考虑我的提议。把孩子生下来的话，你会后悔的。”
“滚——！”
以安离去前，还质问着冬阳：“你以为你可以做个好父亲吗？还是你觉得这个生命是个新玩具？”
冬阳笑了笑，没有回答。关了门，他看着门锁：“今天太晚了，明天找人来换个锁吧。”
离开方家之后，展颜遇见了很多人，学到了很多事。
那时她只带了个小包袱，里头装的不是行李，而是她试着要带走的温暖——方爸爸的眼镜，方妈妈的旧围裙，还有以珠的手机套。她没有拿走任何以安的东西，因为以安给她的温暖就在心里。
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抱着包袱，她坐在以安第一次带她出去夜游的那个桥底，愣愣地看着往来人车，还有一些外地民工或坐或站，说话聊天，每个人都比她融入、自然，只有她是格格不入的。
就是那时，一个小姑娘来跟她搭讪，后来她知道小姑娘叫做小红。
她始终没吭声，让小红以为她是聋子，还很好心地把自己的大饼分一半给她吃。吃完东西，小红就用袖子擦嘴，她递了张面纸过去，小红也是顺手接过，用完就扔在地上，接着大概是碰到熟人，小红又站起走开。
她盯着地上那张皱兮兮的面纸，忍不住便走过去捡起来，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然后再坐回原处，听着小红用她不懂的乡音跟别人交谈。
原来，日子也是可以这样过的。
她没有接受小红要带她去找姑姑的好意。她不想再和任何人有所牵扯了，所以她趁小红回去拿包包时自己离开。
她并不缺钱，她有提款卡也有信用卡，但她努力地将花费减到最低限度，并且在速食店找到一份打工。她会固定在下午两点的休息时间打无声电话给冬阳，听他沉稳地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身体、在外要一切小心。
这样就行了。不近也不远的距离，知道彼此平安就行了。
不过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会再碰到的人就是会再碰到。有一次她挂上电话走出电话亭，外头就站着瞠目结舌的小红。她像见到天下奇闻般地一路跟着她，完全不敢置信：“讲电话？你能讲电话？不对，你刚刚没讲话，你听电话。你不是聋子吗？可以听电话吗？你听得见？你……”
展颜停下脚步。“饿不饿？”
小红整个人傻住了。展颜又指指后头速食店的招牌道：“我请你。我是员工，打八折。”
坐在公园石椅上，展颜看小红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见她手一抬，就知道她要用袖子抹嘴了，她连忙送上餐巾纸。
“原来你既不聋也不哑……”小红擦擦嘴，顺手就是一扔，展颜又过去把纸捡起来，小红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你不穷的吧？你很讲究的。”
展颜没有回答。
“看！又开始装聋作哑！你这人没意思！你说你……”
“我叫展颜。”
“展颜？”
她点点头。“就是笑开来的意思。”
“可是你从来也不笑的啊！不是浪费了这名字吗？”
她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对头小红笑开来。这回换小红满意地点头：“嗯，这就对了。”
于是她们成了朋友，偶尔还会约出去吃消夜。不过快到五一劳动节时，小红就为了十天的长假伤脑筋了。她想趁假期回家，但有一家帮佣她连主人的面都没见过，根本不晓得要怎么请假，只好商请展颜代班。
展颜原本还有所犹豫，毕竟她从来没做过帮人家打扫卫生的工作，但小红一方面诱之以利——那家给的薪水比别家都高一些，一方面又动之以情，因为她真的很想回家，所以展颜还是答应了。
那一家的工作很简单。每周三天固定打扫，有脏衣服的时候洗一洗就行，薪水会在每周一放在桌上。
展颜一边听着小红的解说一边看着墙壁，墙上有不少照片，但几乎都以动物为主体，其中最多的是鸟。只有一张有人，但也只是背影，一只鸟则停在那人的肩膀上。
“很奇怪吧？相片不照人，照鸟干什么呢？”小红咕哝着，然后又把展颜拉到水族箱旁，郑重郑重其事地交代：“最重要的是这个，一定要喂喔！有一次我忘了喂，他就扣了我钱。”
“他怎么知道你没喂？鱼又不会说话！”
“他就知道啦！也不能喂太多，会撑死！不过真死了就偷偷换一条好了，反正鱼都长得差不多！”小红舒服地往沙发上一瘫，展颜则晃到其他房间看看。“总之这个工作轻松啦！根本不在家，也没人管，随便做都行。我想这个人也不常回来，要不是为了喂鱼，我一个礼拜来一次他也不知道。”
展颜盯着桌上拼到一半的拼图，忍不住顺手拼了一块。“会知道。”
那时她只带了个小包袱，里头装的不是行李，而是她试着要带走的温暖——方爸爸的眼镜，方妈妈的旧围裙，还有以珠的手机套。她没有拿走任何以安的东西，因为以安给她的温暖就在心里。
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抱着包袱，她坐在以安第一次带她出去夜游的那个桥底，愣愣地看着往来人车，还有一些外地民工或坐或站，说话聊天，每个人都比她融入、自然，只有她是格格不入的。
就是那时，一个小姑娘来跟她搭讪，后来她知道小姑娘叫做小红。
她始终没吭声，让小红以为她是聋子，还很好心地把自己的大饼分一半给她吃。吃完东西，小红就用袖子擦嘴，她递了张面纸过去，小红也是顺手接过，用完就扔在地上，接着大概是碰到熟人，小红又站起走开。
她盯着地上那张皱兮兮的面纸，忍不住便走过去捡起来，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然后再坐回原处，听着小红用她不懂的乡音跟别人交谈。
原来，日子也是可以这样过的。
她没有接受小红要带她去找姑姑的好意。她不想再和任何人有所牵扯了，所以她趁小红回去拿包包时自己离开。
她并不缺钱，她有提款卡也有信用卡，但她努力地将花费减到最低限度，并且在速食店找到一份打工。她会固定在下午两点的休息时间打无声电话给冬阳，听他沉稳地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身体、在外要一切小心。
这样就行了。不近也不远的距离，知道彼此平安就行了。
不过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会再碰到的人就是会再碰到。有一次她挂上电话走出电话亭，外头就站着瞠目结舌的小红。她像见到天下奇闻般地一路跟着她，完全不敢置信：“讲电话？你能讲电话？不对，你刚刚没讲话，你听电话。你不是聋子吗？可以听电话吗？你听得见？你……”
展颜停下脚步。“饿不饿？”
小红整个人傻住了。展颜又指指后头速食店的招牌道：“我请你。我是员工，打八折。”
坐在公园石椅上，展颜看小红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见她手一抬，就知道她要用袖子抹嘴了，她连忙送上餐巾纸。
“原来你既不聋也不哑……”小红擦擦嘴，顺手就是一扔，展颜又过去把纸捡起来，小红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你不穷的吧？你很讲究的。”
展颜没有回答。
“看！又开始装聋作哑！你这人没意思！你说你……”
“我叫展颜。”
“展颜？”
她点点头。“就是笑开来的意思。”
“可是你从来也不笑的啊！不是浪费了这名字吗？”
她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对头小红笑开来。这回换小红满意地点头：“嗯，这就对了。”
于是她们成了朋友，偶尔还会约出去吃消夜。不过快到五一劳动节时，小红就为了十天的长假伤脑筋了。她想趁假期回家，但有一家帮佣她连主人的面都没见过，根本不晓得要怎么请假，只好商请展颜代班。
展颜原本还有所犹豫，毕竟她从来没做过帮人家打扫卫生的工作，但小红一方面诱之以利——那家给的薪水比别家都高一些，一方面又动之以情，因为她真的很想回家，所以展颜还是答应了。
那一家的工作很简单。每周三天固定打扫，有脏衣服的时候洗一洗就行，薪水会在每周一放在桌上。
展颜一边听着小红的解说一边看着墙壁，墙上有不少照片，但几乎都以动物为主体，其中最多的是鸟。只有一张有人，但也只是背影，一只鸟则停在那人的肩膀上。
“很奇怪吧？相片不照人，照鸟干什么呢？”小红咕哝着，然后又把展颜拉到水族箱旁，郑重郑重其事地交代：“最重要的是这个，一定要喂喔！有一次我忘了喂，他就扣了我钱。”
“他怎么知道你没喂？鱼又不会说话！”
“他就知道啦！也不能喂太多，会撑死！不过真死了就偷偷换一条好了，反正鱼都长得差不多！”小红舒服地往沙发上一瘫，展颜则晃到其他房间看看。“总之这个工作轻松啦！根本不在家，也没人管，随便做都行。我想这个人也不常回来，要不是为了喂鱼，我一个礼拜来一次他也不知道。”
展颜盯着桌上拼到一半的拼图，忍不住顺手拼了一块。“会知道。”
喜欢
0
赠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