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飘逸的中才兄走了
中才走啦!令人哀痛!
我是1978年见到中才的。
那时我在济南军区内长山要塞区蓬莱守备区文化科。我是1970年到文化科当的干事。当兵入伍就一直搞文艺宣传队。邓小平当参谋长之后,发现文艺宣传队和体育队占编制太多,下令军以下(含军)单位文体队全部解散。1977年宣传队解散了,我再用不着编文艺节目,感到有点寂寞。
战友李荣德已调济南军区话剧团创作室,与李延国一起搞创作,他鼓励我写小说。1978年春天,我到红石山守备五连代职副指导员。那正是掀起军事训练新热潮的年代,各级都搞军事比武,连队生活一片火热。我一边代职体验基层连队生活,一边观察基层部队官兵,开始练习写作。
初学写作都是从写小开始,在连队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熄灯后还要站岗放哨、查铺查哨,也没空研究写作,只能抽空隙写点小故事练练笔。
战友陶泰忠此时已调要塞区文化处搞创作。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解放军文艺》散诗组副组长王中才来了,你想不想见他。那时我己经读过他发在《解放军报》长征副刊上的一些散文诗,尤其是写福建前线部队生活的散文诗,文笔优美,感情丰沛,表现的生活真实,形象生动极富诗意,读来是一种享受。
我骑自行车从连队赶到要塞区蓬莱招待所,头一次见到了中才。大个子,说话风趣幽默。我见他时,他和泰忠正谈论着那年刚出的第四期《人民文学》,那期发表了武汉军区刘富道的小说《眼镜》。那时他还没开始写小说,他说没想到刘富道能写出这么好的小说,似乎对他很有触动。他还夸《人民文学》的版式大气,值得我们《解放军文艺》学习。
我把练笔刚写的两篇连队生活小故事给他看,让他指点。他看了后说,你能写小说,语言有部队特色,生活气息很浓,注意写了人物个性。但不要再写这种小故事了,这样挺可惜,把很宝贵的素材浪费了。好好体验连队的生活,好好琢磨,直接写反映基层连队生活的小说,写出基层生活的特色。
中才的话深深地刻在了我脑子里。有空就琢磨,什么是部队语言的特色?火热的基层生活气息怎么表现?人物个性怎么来刻画?
8月份,代职结束,回到机关,写了我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正副班长》,5000字左右。我没有寄给中才,他在散文诗歌组,不想给他添麻烦,我把稿子直接寄给了《解放军文艺》小说组。不久我们政治部秘书科长孙宝义问我,黄国荣你写小说?我说刚开始学。他说,《解放军文艺》来信调查你的政治情况,要发表你的小说了。我自然很激动。
当时,我已写好了第二篇小说《突上去》,8500字,我又寄给了《解放军文艺》小说组,11月初我收到《解放军文艺》第11期,他们直接发表了《突上去》,把《正副班长》给顶了。《正副班长》发表在《前卫文艺》。当年两篇小说发表,我从此走上了写作之路。这与中才的鼓励启蒙分不开。
1979年自卫反击战之后,我读到了他的短篇小说《三角梅》。他的鉴赏水平、文字功底和文学艺术感觉在那里,出手不凡。他用一种优美抒情的笔调写战争,写一位美术系女大学生到海岛写生,一位持枪上岗的士兵吸引了她,她偷偷地画他的素描。这位士兵在她心中是个谜,他让她好奇,也让她喜悦,却又让她生气。后来这位士兵上了战场,在南疆战斗中牺牲。读者跟着这位女大学生一起惆怅,一起痛苦。中才没有按传统手法写这位战士的英勇行动,英雄心理和英雄事迹,而是以优美的、抒情的、别致细腻的心理描写,写了纯洁而又懵懂的初恋,写了火热青春的忧伤,作品委婉动人,扣人心弦。这种文风,恰恰正是中才潇洒飘逸个性和重感情性格的真实反映。作品获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成为新时期军事文学的代表作。此后,从小说到文学理论,他的佳作不断。
我和中才没能在一起共事,我来解放军文艺出版社时他己去沈阳军区当了创作室主任,但家还在北太平庄,我们是一个院邻居。时常能见面,一直情深意切。
人总是要老的,但失去这样一位兄长,这样一位战友,真让人心痛!中才兄,你的作品已经记入文学史,会永远留给广大读者。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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