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着，想是不是直接回复他说：“不要再来找我了。”但在哪一刻，我的心却柔软起来，我下不了手。

我把手机收起来，不想说话。5点半的时候，F又电话过来，我淡漠地说要加班，会很晚，要不要等我随便他。我想让他自己明白，我不想再继续了，这比我直接说出来好很多。

对于F，我没什么可挑剔的，他没有明显的让我讨厌的地方，也没有明显的让我欣赏的地方。我们在床上、在生活细节方面都算和谐，这种男女关系在我以往的生命中是从来没有的。

让我印象深刻也耿耿于怀的是，自从和F交往以来，我的春梦出奇得多。在梦中，我贪婪地握着男性的阴部，光是这样手指相触，就给我奇妙的快感。我确定这是F平常暗示的结果，因为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要我抓着他。

我也同样确定，倘若长此以往，就算如今对F没有感情，我的身体也会慢慢滋生出一种感情，这种感情更像是叶子对于树枝的依赖，雨之于云朵的归宿感。

我不确定我是否需要这种感情，或者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种感情。想想那些非恋爱结合的夫妻，他们能一生一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在日久天长的交合中，滋生出了对彼此的自然依附，如叶子对于树枝，如雨之于云朵？

和F交往也就短暂的几个月，但在性中的自由和奔放，却是我以往和男人的关系中前所未有的。

F说：“没有同时达到高潮，总觉得是一种缺憾。”这句话我并不陌生，更像是很久之前其他两个男人同样一句话的回音。而这些完整我生命的男人，在本质上就像一个人。

所有给我的生命带来积极影响的男人，在本质上就像一个人，这是让我惊奇之处。难道我这种类型的女人只能吸引相对类型的男人，或者，我和我吸引来的男人，其实是一体的，我们是相同类型的人，有相似的命运，相似的性格和潜力，正是这相似，让我们相遇。

可是谁又能真正容忍和自己相似的人呢？尤其是自己不喜欢之处的相似，我不能。我宁愿走开，或者改变我自己。

分手的理由可以找很多，每一点都不是关键的，但也可以让每一点都显得很关键。我明白肉体的愉悦并不是我追求的，我也没有准备好进入婚姻。

恍惚的时候，感觉我和F，以及其他人，就像隔着透明的玻璃互相张望。我们仿佛对对方一目了然，但其实什么都还不了解；我们仿佛认清了对方，但真正需要认清的又不是眼睛能看见。这层玻璃就是我们的肉体。在交合时，也许我们的触觉穿透了彼此的肉体，但依然没有抵达对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