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朋友圈上都在转江绪林,能转的人多少是理想主义者,或者曾经是理想主义者。要不是他的死亡,我想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我也是。但我很熟悉。因为一个叫胡河清的人,也是华东师大的一个教师,一个文学博士,在二十多年前的春天,以他的一跃像一道闪电击中过当年的我。我剪下了他的朋友写在报纸上纪念他的文章,买了一本《胡河清文存》,也在清明节前后写过他。我们不过是借他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借他们的死亡祭奠我们曾经闪耀着光芒的理想。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没太多感慨。有那么多人活着,也有那么多人死去,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生老病死,死是必然的,他也只是患了一种叫理想主义的病而不治身亡。
无论是胡河清,还是江绪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缺憾是没有婚姻生活。以我自己为例,当年很文青的我很自我的我,从来没想过婚姻生活。可好笑的是,我所不屑的婚姻生活挽救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文青,或者说治愈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理想主义病。记得刚刚工作时,有一次因马大哈被领导批评,我转过背跟当年的同事兼闺密说,我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更何况那些细小的东西。闺密就像一个粉丝崇拜偶像时地时不时把这句话作为经典拿来说。那时自以为很酷,活在容纳不了太多世俗的狭小自我里。而我当年的理想又是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婚姻来了,我跟我夫君说,我自己还是个小孩,我不想马上有孩子。对啊,我当初写文章时要写到我的另一半,老公这个称呼都觉得说不出口,那是没文化的人叫的,可是写丈夫又太正规,写内子又好像是港台那边的习俗,夫君,还是这个稍微好一些,戏里好像是这样叫的。幸好萱爸也不是一个活在别人眼光里的人。他是另一个极端,我年轻时像苦行僧样自虐,而他在没认识我之前过得逍遥快活。这是他自己说的。在他的潜移默化下,我懂得了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去享受世俗的生活。我想,这是婚姻带给我的第一样好。
跟着婚姻而来的,还有一个副产品,孩子。孩子不管是你们两个的复制品还是新产品,她让你承担起对另一个生命负责的责任感。在孩子没有到来之前,你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为别人而活,连父母也不能。虽然父亲给了你两次生命。因为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珍惜。只有孩子,一个来自于你自己身体的新生命,因为她的幼小,比你自己还幼小,她触发了你天性里保护弱小的母性,让你从不知所措到慢慢地接纳。她也是一面镜子,让你看到自己的影子,让你看到自己那些想要改变的劣根性是如此顽固不化地在孩子身上延续;她是一江鲜活的流水,你是日渐干涸的河岸,你知道你改变不了她的什么,但你能守着那丰盈而美好的年轻,一起向岁月的远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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