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奇怪咸鸭蛋之时,萱爸说有啥好奇怪的,我舅妈没有时,我娘她们将自己吃过的那一只碗都带回来的。哦?还有此事。我们这回去倒是没有让带碗回的。今天看见同事已在上班,我就顺便问了句,咸鸭蛋有什么讲究吗?他说我也不晓得。反正是传下来的风俗。我追问了句,那为啥不要将吃过的碗带走。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只有亲戚才能将碗带回去。哦,原来如此。周末去婆婆家吃饭时可以顺便再向婆婆问个究竟。
前几天搞卫生时不小心将茶几倾倒在地,茶几上面盛放蛋糕小点心的盘子和一只泡了咖啡的陶瓷杯子一同摔落在地,只听得一地醒铃哗啦的破碎声,伴随着哎呀妈呀的尖叫声。谁知道今天萱萱吃完饭将饭碗拿回厨房时手一滑,响声清脆之际又牺牲了一只饭碗。我说,是不是近日我对日式瓷器的贪念,才会引来响声一片?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真的是灵验哪。我口里念着碎碎平安,脑子里已经跳出了日式瓷器的清晰图片。
我向来喜欢日式碗碟,看了《深夜食堂》后,对里面那几只绘有蓝色图案的高脚碗更是青睐有加。何谓高脚碗,不知道如今的人有没有印象。我们小时候,饭碗分三种,最大的叫大囟碗,一般是家里成年人或者壮劳动力吃饭用的碗。第二种就是高脚碗,我现在才将它名字跟碗的实体对拢,小时听在耳里好象是高酱碗的发音。它的碗口敞开比大囟碗略小些,碗底比大囟碗更厚些。才十几岁却已经能去生产队挣工分的姐姐拿它盛饭吃。第三种是汤碗,跟我们眼下吃饭的那种四点五英寸的小碗差不多大小,是我和弟弟的饭碗。汤碗,估名思义,应该是专门用来盛汤喝的碗,大户人家或者稍稍讲究者,一人除了一碗饭,还有一碗汤安静地呆在旁边侍候着。我们的祖先自然是讲究吃食的,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只是一代不如一代,等到我们父母这一代,不单单文字由繁从简,衣服从简,一切礼仪和讲究都简了去。饭都吃不饱,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什么东西都能省,就是吃饭的家伙不能省。一个迂腐的老头子,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不是老头子,只是一个并不富有的孩子爹,口袋里摸下去到底有几张烂白币还是个问题(引用我一个同事的说法),硬是花了二十多块洋钿买了十只大囟碗,十只高脚碗,十只汤碗,十只小酒盏,十只瓢羮,一色的粉色桃花图案,一色的薄如纸翼的景德镇瓷器,给女儿做嫁妆。等我记事起,那么多家伙都七零八落地破损掉了,几只硕果仅存的大囟碗被母亲收起来放进了小介厨里。要不等到客人来时,稍微像样的碗都拿不出。母亲加重了语气,你看看这货色,那可是正宗的景德镇瓷器。景德镇于饭碗,就如如今的LV于手包,一般人家就算买得起,也舍不得花那钱吧。
我那外祖父的思想观念说不上领先潮流,只是对过好小日子的期盼吧。为了让女儿有白米饭吃,自个儿生活在大山窠里的他将女儿许配到了平洋(大概是平原的意思吧)。我爷爷家有的是田确实没有山,要吃饱饭也一样困难。那个年代,套句老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我记得很清楚,小时逢年过节,但凡老外公来我家,总是挑箩带担地挑了蕃薯六谷酱饼菜干来。六谷麻薯蕃薯饭,就有好长时间可以吃。
去年在景德镇,在走得晕头转向的瓷器市场里,我千挑万挑,绿里挑花,眼花绿花,越挑越花,最后在一不起的角落收获了两只类似我母亲嫁妆的盘子,就两只盘子,盘子上是手绘的粉色桃花。店家拿了暗底粉花的包装纸将两只盘子很专业很耐心地包好交给我。我一路捧在手上,生怕车子一颠簸,就变成两手空空。同事们打趣了一路,你这两只盘子真的是宝货哪。我们都是成套成套地买,放在箱子里做行李,一点都不值钱。
两只盘子其实很便宜,一只十块钱,总共花了我二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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