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意外，真的是想不到，接到张同学的电话时，我以为他找我有他自己的事，或者单位的事，或者什么另外的事。上午，就在上午，梅问我有没有张的电话，我说有。其实张的电话也是前阵子刚刚知道的。下午一点钟，张就打电话给我，说了你的事。张说你有时间的话，下午两点以后可以前往探望。我说我会去的。放下电话，我就呆了。下午，下午，我是想去医院一趟的，不过不是为了去看你，是去看望同事的父亲，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病房外面有很多人，我只看见人群里的张。他说快进去看一眼。他拿来鞋套让我穿上，让我一个人进去。我一个人进去，我找不到，问护士，护士给我带路。原来重症病房就是一间开放式的病房，每一张床与床之间只拉了一道布帘。我以为重症病房是隔离的，全封闭的，亲朋好友只能隔着玻璃看。

    我站在你床前，看见了床上的你，五花大绑的你，安静的你，安静得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眼泪就下来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我知道你也不能说，但我想你应该笑一笑，起码。看见一个老同学，一个文友，你起码有个反应和态度，就像平日里的所有遇见。

    上回遇见你，应该是在邮电大楼，去年九月还是十月的样子，订报纸的会。我说我第一次参加，你说很简单的。领了资料就走，一起走到楼下。你问我，回不回单位？我说不回了。你说，我要回单位去，还有好多事要做。我想我们的工作性质都是差不多的吧，我们基本上是在工作场合碰上，偶尔还有笔会。去年的笔会，你没参加。所以，遇见又少了一回。

    倒是在网上，在偶尔的夜里，我会去看看你的博，看看你拍的照片，看看你游玩的地方。我去了你去过的那个长满水杉的乌榆湾水库，因为那里离我娘家很近。就在前几天，端午小长假，去了仙居，不过不是你去过的那个叫公盂的地方，是一个叫神仙居的地方。至少有那么一刻，我想到了一个叫公盂的地方，想到了你的游走。

    可是，今天，今天，你让我想到了什么？我不能想，想想也没用。我想到了你写在我的毕业留言册上的话，想到了毕业照上你和张站在一起，小美和我站在一起，就站在你们前面。如果我们能跟二十多年前一样站着，就像今天我去看你时和遇见的那么多同学一起站着，站成一排挺拔的水杉，你喜欢的水杉那样挺拔地站成一排，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