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和尚笔记
(2009-11-02 22: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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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石涛画论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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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后,七仙女花就不断地掉叶,只能很把她蔓长的枝叶先剪掉了。
不几日,竟然发现花盆里又长出了一枝瓜苗,这几天略长成形了,还自个抽丝缠在防盗网上了。
眼瞧着,像是苦瓜呢。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丢下的种子?
就着午后清凉的风和懒懒的太阳,终于读完了《石涛画语录》。
任八大山人如何清高傲世、白眼看人,到了苦瓜和尚这里还是要臣服康熙三呼万岁的。
从小难逃,入了佛门,承了皇恩,却又不为俗流所容,最后也只剩下清湘老人偏舟读《离骚》,倒也成就了大涤子一生的烟云山水清润花卉。
掩卷而睡,恍然入梦,所见真山真水变成了一幅幅山水册页,空灵湿润,全然石涛意境——
石涛(1630-1707),俗名朱若极,广西全州人。明朝宗室,靖江王之后。法名元济/原济,号石涛,别号小乘客、瞎尊者、苦瓜和尚、零丁老人、石道人、钝银、济山僧、枝下人、靖江后人、清湘老人、大涤子……
石涛与弘仁、髡残、八大并称“清初四僧”。
我用我法。
我之为我,自有我在。
落木寒生秋气高,荡波小艇读《离骚》。夜深还向山中去,孤鹤辽天松响涛。
诸方乞食苦瓜僧,戒行全无趋小乘。十五孤行成独往,一身禅病冷于冰。
半世游云客,思君历九秋。黄尘空促步,白发渐临头。倦矣怀商老,归兮袭子由 。薜萝春尽月,飘叶下扬州。
擎杯大笑呼椒酒,好梦缘从恶梦来。
名山许游未许画,画必似之山必怪。变幻神奇懵懂间,不似之似当下拜。
以不似之似似之,真在气,不在姿也。
余画当代未必十分足重,而余自重之。
夫画者从于心者。山川人物之秀错,鸟兽草木之性情,池榭楼台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尽其态,终未得一画之洪规也。
夫画者形天地万物者也,舍笔墨其何以形之哉?墨受于天,浓淡枯润随之;笔操于人,勾皴烘染随之。
夫画:天下变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势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阴阳气质之流行也,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
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纵有时触著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
画受墨,墨受笔,笔受腕,腕受心。
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墨也以神。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
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
贯山川之形神。
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
搜尽奇峰打草稿。
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笔之于皴也,开生面也。
人为物蔽而与尘交,人为物使则心受劳。
夫画贵乎思,思其一,则心有所著而快,所以画则精微之,人不可测矣。
愚不蒙则智,俗不溅则清。俗因愚受,愚因蒙昧。故至人不能不达,不能不明。达则变,明则化,受事则无形,治形则无迹。运墨如己成,操笔如无为。尺幅管天地山川万物,而心淡若无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
天能授人以汉,不能授人以功。天能授人以画,不能授人也变。
古之人寄兴于笔墨,假道于山川,不化而应化,夫为而有为,身不炫而名立,因有蒙养之功,生活之操,载之寰宇,已受山川之质也。
作出作画,无论老手后学,先以气生得之者,精神灿烂,出之纸上。意懒则浅薄无神,不能书画。多则泛滥,少则精雄。
古人云,作画当以草书、隶书之法为之,树如屈铁,山如画沙;绝去甜俗蹊径,乃为大气。不尔纵俨然成格,已落画师魔界,不复可救药矣。
写画凡未落笔,先以神会。至落笔时,勿促迫,勿怠缓,勿陡削,勿散神,勿太舒。务先精思天蒙,山川步伐,林木位置。不是先生树后布地,入于林出于地也。以我襟含气度,不出山川林木之内,其精神驾双于山川林木之外。随笔一落,随意一发,自成天蒙。处处通情,处处醒透,处处脱尘而生活。自脱天地牢宠之手,归于自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