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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黄金甲王子李曼 |
滿眼的半乳春風,無限的金光燦爛,張藝謀終於不再害羞了,也可說是臉皮更厚了,在《滿城盡帶黃金甲》中把一種庸俗不堪的色彩玩得更徹底,更無所顧忌,“色膽”之大,放眼全球也是獨此一家。我一直都認為,好色才是貨真價實的美德,勝過謙虛、樸素、內斂等等掩飾生理欲望的行為,所以,更加欽敬《黃金甲》在用色方面的奢淫無度,電影用金碧輝煌的宮城取代原著《雷雨》中蕭索的的雨夜,一方面消耗掉了高昂的製作費,另一方面也達到了渲染主題的目的,運用濃重的暖色烘托人性的荒涼,以及一觸即發的危機感,效果非常成功。同樣是皇宮大院內發生的家庭倫理悲劇,《夜宴》講的是背叛與忠誠,每個人都可以為了愛情飛蛾撲火,氣質比較古典。《黃金甲》講的是家庭內部母系團夥對父權統治的反擊,現代感十足,骨子裏有極強烈的造反意識。
周潤發飾演的皇帝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寧可把鞏俐飾演的皇后毒成傻子,然後自己當活鰥夫也要維持名存實亡的家庭統一,而皇后則不肯甘當木偶,要幹掉皇帝,把既是情人又是兒子的大王子扶上位。和很多現代家庭紛爭一樣,孩子最終成為父母相爭的犧牲品,三個王子,包括自作自受的、心疼親娘的、混水摸魚的,全都站錯了隊伍,最後都難免殊途同歸。
劉燁飾演的大王子是最接近《雷雨》中原型周萍的角色,本想循規蹈矩卻耐不住寂寞,少年時控制不了衝動與後媽釀出大錯,半生都活在悔恨和自卑中。劇情大致相同,《黃金甲》的缺點是大王子的內心情感不夠深刻,大王子沒有表現出在亂倫關係結束後,對皇后那種外表逃避內心關注的態度,也沒有表現出對新情人的真誠和熱烈,而是一種冷漠的神經兮兮,包括得知身世的那場戲也沒有足夠的悲劇效果,戲被周潤發和鞏俐的表演搶個精光,所以大王子的死非但沒能獲取觀眾的惋惜,倒是能產生惡有惡報的快感。
相比之下,明顯是《雷雨》中的敏感、脆弱的周萍更討觀眾喜歡。劉燁對這種神經質式的表演似乎頗有心得,跑去對皇后說“怎麼和我沒關係”那場戲仿佛鬼狼的翻版,很有喜劇效果。周傑倫飾演的二王子原型是魯大海,一個英勇卻糊塗的造反者,力氣用錯了地方,本來可以活得安安穩穩,可是選擇了錯誤的方式,結果軍隊被父親消滅了,媽媽還是要吃藥,只好自殺,無意義的犧牲令人同情。
最出人意料的角色是秦俊傑飾演的三王子,按《雷雨》的編排,他簡直是個善良的天使,和大哥與女僕之間有一場瓊瑤式三角戀,不僅把愛情讓給了大哥,還陪女僕“徇情”在電線杆下。然而《黃金甲》中的三王子卻化身為復仇的魔鬼,人小鬼大,一直唯唯諾諾,得到機會便出手不凡,先是一劍就幹掉了同父異母的大王子,然後妄圖逼父母臣服,如此狠毒的小孩兒,大概也只有在皇宮那麼變態的地方才有資格出品,活該被親爹活活抽死。
在《雷雨》中,魯貴一家的故事很多,魯媽、魯大海、四鳳和周家都有複雜關係,《黃金甲》在尊重原作的基礎上儘量簡化了人物關係,把戲份都濃縮在一個家庭中,其結構更緊湊。蔣太醫和蔣夫人都成了說明書式的配置,只有李曼飾演的蔣蟬豔驚四座,和前幾任謀女郎相比,李曼用酷似唐朝侍女青春面容,以及美妙的身材,彌補了演技的不足,當仁不讓地成為有史以來最具誘惑力的謀女郎。
使在動作戲方面,《黃金甲》並沒有突出的表現,與同類影片相比,只能算是中等水準,只有城門下的殺戮讓人瞠目結舌,太殘酷了,一萬名菊花戰士死得井然有序,封建父權統治下滅絕人性的慘烈感和宿命感撲面而來,電影氣氛達至了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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