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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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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行 第一回 乃知兵者是凶器(3)

(2006-09-15 12:48:34)
分类: 旧文

杨横风的武功,在江湖上算得上是第一流高手,但这黑衣人是从何而来,如何而来,他竟完全不知,心下不禁骇然。又见那黑衣人一语不发,慢慢逼近自己,竟没有一丝声音,那黑衣人缓缓走到了杨横风面前,软绵绵的拍出了一掌,杨横风见这一掌若有若无,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只好回身跃出一丈有余,惊道:“阁下是弦剑门人士,为何与我修罗教过不去。你刚才那招便是‘无弦掌’么?”那黑衣人哼了一声,变掌为拳,来击杨横风面门,杨横风猛一低头,心下疑惑,只想:“怎么成了鹤拳门的‘惊鹤散拳’?”那黑衣人毫不迟疑,飞起一脚,正踢中了杨横风的小腹,杨横风只觉浑身轻飘飘的飞将起来,心道:“怎么地又成了华山派的‘追风踢’?”尚未想明白,已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见那黑衣人又慢慢逼近自己,他这时才看明白,这黑衣人使的是圣武教的轻功“千里草上飞”,心道:“这人精通各门各派的绝技,当真非同小可,武功远在我之上,但这人为何要用不同门派的武功呢?还遮住了本来面目,莫非是我认识的人,不想让我见到么?”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那黑衣人已站在自己身前,双手连续击了数十下,从五面八方飞来,杨横风只觉得身上的每个部位都中了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尽数站在那黑衣人的脸上,那黑衣人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去擦拭眼睛,杨横风攸地爬起,伸出右手,抓住那黑衣人左手,食指,中指伸长,扣住了那黑衣人脉门。

须知人手腕处的脉门直通心脏,甚是柔软,杨横风只需轻出内力,那黑衣人心脏受到冲击,必会狂吐鲜血,暴毙而亡。

这下时机陡转,杨横风心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那黑衣人听了,却不言语,杨横风心道:“你不说,难道我不会自己看么,”便欲用左手去掀他头上面罩,忽觉右手所抓的那黑衣人手腕滑滑的一转,忙低头一看,只见那人手合成拳,猛的一转,也不知施上了什么巧劲,但觉手上一松,那黑认人的手竟然便抽了出去。

杨横风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他如同见了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惊叫道:“是你?这是不外传的绝学,只有你一个人会的。没想到啊,竟然会是你……是你……“话时未落,那黑衣人飞起一掌正拍中了杨横风的面门,杨横风哼也没哼,如一摊烂泥散在地上,断了气息,脸上仍满是惊异的表情,那黑衣人不动身色,转过身去,缓缓的离去了。

那东方红听从杨横风的命令,躲在客店掌柜的柜子后面,注视着外面,直到杨横风为黑衣人所杀,她与杨横风相处不过一天,也没说上几句话,但一个大活人忽地便这么死了,总觉心中说不出的悲痛,泪水上涌抽泣起来,出了店门,来到杨横风尸身旁,说道:“杨流主,你受了岳教主之命送我回去,没想道陡遭横祸,你放心,我一定让爹爹为你报仇!”便想将杨横风背到郊外葬了。但她年纪幼小,杨横风这等精壮汉子,岂是她背得动的,她又想找人帮忙,但释才街上的行人,商客方才的官兵,俱已走得干干净净,附近的人家都紧闭门窗,惟恐介入了这打斗之中。东方红站在杨横风尸身之旁,茫然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街上好容易才来了一个人,东方红看这人时,只见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原本是个大美人,但脸上掩不住沧桑之意,穿着白色长衫,慢慢走了过来。那女子一抬眼,登时吃了一惊,快步走过来,连声惊道:“杨叔叔,你怎么了?杨叔叔!”东方红见这人识得杨横风,哭道:“杨流主被恶人害死了,杨流主被恶人害死了。”那女子一把扑在杨横风尸身上,失声痛哭起来,东方红见她哭得伤心,默默无语,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

那女子泪哭得干了,才问东方红道:“小姑娘,你是谁?”东方红答道:“我是东方神教的,我叫东方红。你又叫作什么?”那女子淡淡的道:“我叫岳剑藜,嗯,是了,你是东方教主的女儿罢!”东方红见那女子知道自己的来历,应道:“是。”听了“岳剑藜”的名字,知道这人赫然是修罗教岳松柏的女儿,但听岳剑藜已自询问:“杨叔叔是被何人害死的?”东方红当下便将看到的说了。

岳剑藜听她一路说完,点头道:“如此说来,杨叔叔在死前已经知晓了那黑衣人的身份。你说那黑衣人能够将已被别人扣住的手抽出,那确实很了不起。”顿了一顿,又道:“你打算怎么办?”东方红道:“我只想先埋了杨流主,爹爹说东方神教现今很是凶险,倒让我先不要回去,我先本想回去的,但方才见追杀我们的官兵这么凶恶,倒不敢回去了。”岳剑藜淡淡的道:“也好,这几天你先与我一起住罢。”东方红心道:“那岂不是要回到修罗殿去了?”却见岳剑藜已抱起杨横风尸身,身子轻动,慢慢的走了,东方红见岳剑藜抱着一个大汉还得行走若常人行走一般,已猜到这岳剑藜武功不低,随她走到郊外。

东方红,岳剑藜两人将气力尽数使出,挖了一个大炕,将杨横风葬了,岳剑藜想起自己的幼时,修罗教初建,岳松柏四处抗战,无心照顾自己,每晚难以入睡时,便苦了杨横风这须眉男子,那杨横风便唱些温婉的曲儿,讲些荒誔的故事,哄着她,直到她睡去,杨横风一生无子女,直把岳剑藜作自己的女儿。岳剑藜抽出随身长剑,又取下了一块长木,刻着“蛇仙杨公横风之墓,”一把插在杨横风所葬处,长叹一口气,起身道:“走罢。”忽觉眼中又有泪光,忙转了头,惟恐让东方红看见了,又快走了几步。

东方红见她向南边走去,奇道:“不是要修罗殿么?怎么往南边走啊?”岳剑藜道:“谁说要去修罗殿了,这旁边就有一间房子是我住的,你就在那儿过几天吧。”东方不便再问,跟着岳剑藜走了段路,果然见在一座不高的山丘脚上,一条溪水的岸边有一间小房子,岳剑藜走过去开了门,东方红便即跟上,但听里屋里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娘,怎么到镇上买了许久东西?”东方红探身一看,只见屋中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拿着一本《诗经》,看这人时,剑眉大眼,鼻梁甚高,戴着书钟帽,穿着白布长袍,相貌倒也算得上个英俊人物,只是生得似乎忒巴软弱,那书生见了东方红,也是一惊,道:“娘,她是谁?”岳剑藜道:“她叫东方红,我见你一个人过了十五年,没有过什么朋友,因此要她来陪你了。”那书生甚是高兴,道:“你叫东方红?我叫李也白。”

东方红奇道:“李也白?这名字却是有趣的紧。”李也白笑道:“你的名字也是啊。”岳剑藜道:“好了好了,吃饭罢,我在镇上买了些鱼儿,你们吃也不吃?”东方红道:“自然吃了。”岳剑藜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取出了里面的鱼儿,拿到厨房里去了。

东方红对李也白问道:“你是岳伯母的儿子,爹爹却没跟我提起过。”李也白问道:“你爹爹是谁?”东方红道:“我爹爹,是东方神教的教主。”她往常说这话时旁人必立即对她刮目相待,怎知那李也白“嗯”了一声,道:“东方神教,那是什么?”东方红却不以为异,问道:“你便一直在这儿住么?”李也白点头道:“嗯,我七岁前,娘常常来陪我的,还让王老伯照顾我……”东方红奇道:“王老伯?哪个王老伯?”李也白道:“王老伯么,他说自己叫作王齐虎。”东方红嗯了一声,但听李也白续道:“但是从我八岁开始,我娘就很少来了,王老伯从去年开始就再也没来过。我每天就去市集上买些东西吃,就这么过了十五年。”东方红奇道:“你爹爹呢?他不和你在一起吗?”李也白道:“我可没见过我爹爹。”这话一出,东方红更是惊奇,却听李也白道:“我娘说了,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文武双全,潇洒倜傥,只是有要务缠身,才不能来见我,但总有一天,我会见到爹爹的。”东方红听他说从未见过自己的爹爹,多少有些可怜他,想想自己如果没有东方教主的疼爱幼时必定苦不堪言,当下道:“李也白,就让我陪你玩罢。”李也白大喜道:“好,咱们吃了晚饭,便到河边玩去!”

便这时,岳剑藜已端了一盘蒸鱼出来,李也白,东方红两人立时就坐,那岳剑藜道:“东方姑娘,你留在这里与我孩儿做伴,也怕东方教主担心,等会我发信鸽过去,告诉你爹爹你在这儿。”李也白没等东方红回答,已先抢道:“让她在这儿多住几天罢。”岳剑藜道:“你还没问东方姑娘,怎知她想留在这儿。”东方红也不懂什么礼数,道:“我很想与李也白一起玩几天。”岳剑藜微微一笑,道:“吃饭罢!”

东方红记挂着吃完饭后去玩,迅速把饭吃完了,抬头一看,才见李也白也早已刮得干净,又见他起身道:“娘,我们出去玩了!”岳剑藜笑道:“可要早些回来。”李也白应道:“嗯,”转身对东方红道:“走罢。”

两人走出了门,沿着河岸慢行,但见河上渔船甚多,正自满载而归,东方红见了,道:“他们抓了那么多鱼儿,是要卖与别人吃么,好似太可怕了些罢!”李也白不禁笑道:“你方才不是吃了那许多么?”东方红道:“我只觉吃时好吃,全没想到它们是怎么被捉来的,那鱼网中挤着那许多鱼儿,岂不是很不舒服。”李也白听她说的有趣,笑道:“那也只怪那些鱼儿,为什么要钻到网里去?其实我们又如何是不一样,也许也有人对我们布了个网子,但我们自是不会钻进去了。”东方红道:“当真不会钻进去么?万一网子里有些好玩的事物,你也不会钻进去么?”李也白道:“既然知道是个网子,有什么都不会进去了。”东方红点点头,默默无语。

沿着河岸行了约一柱香时分,李也白忽道:“看!那里有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罢。”东方红见那前方不远处,果然围着一堆人,淡淡的道:“你去看罢,我可不愿去。”李也白道:“要人多些才好玩啊。”东方红只道:“你去看罢,看完了再告诉我。”李也白无奈,道:“你在这儿等一等。”言罢,向人群中走去。东方红兀自站着,心道:“人多有什么好玩,人多了还好玩什么?”却听那边的李也白自己叫嚷起来:“东方红,有猴子呢!快过来看。”

东方红对小动物甚是喜爱,听说是猴子,忙跑过去看。但人围得有好几层,她生得太娇小,自是什么也看不到,李也白比她要高一些,尽力一跳,倒可以看到全貌,但终究太累了一些,他一见东方红站在最外面,什么也看不过,心中不知怎地冒出个念头,快步走过去,道:“东方红,你坐在我肩上看吧。”他这话却带有几分调笑的口吻,想看看这小女娃娃怎么尴尬,怎知东方红道:“好罢,只好劳烦你了。”这话倒让李也白羞得满面通红,只好蹲下身来,让东方红坐在自己双肩之上,再艰难的站起,他都不知东方红心中纯洁,不通世一不知礼法之类。倒似一个三、四岁的小儿般天真无邪。

东方红立时位于众人之上,于人群之中一览无遗,见中间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边站着三只小猴子,那男子拿着长鞭,道:“钻火圈”,向旁边一个烧着的火圈一指,又一鞭打向其中一只猴子,东方红看那火圈里,只见那火圈仅有猴头大小,猴子过去,必有损伤,不禁惊叫一声,李也白道:“怎么了?”东方红道:“他要那小猴子钻火圈呢。”语音未落,那猴子已飞身一跃,穿过了那火圈,但火苗毕竟太大,登时烧着了毛,围观的人“哎”的一声,略感惋惜。那耍猴人恼怒起来,一鞭子便击在猴子身上,那猴子大叫一声,连跳数下,但苦于被绳子系着,不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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