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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周碧华的散文,无论是在报刊杂志上偶尔读到,还是这次集中阅读他的散文集《春天是件瓷器》,总有那种“温柔一刀”的感觉,“温柔”是他的赤子柔情,“刀”则是他的锐利笔锋。他是不会让人平心静气读他的文字的。读者就如一叶扁舟,不得不跟随他那“奔腾不息的蓝墨水”,一起随波起伏,游历两岸风光;更甚时也如那“生命之漂”,惊险过后满脑子澎湃的思潮。特别是他写得最多、用心最深的乡情,更是刀刀见功。
那刀就是一把裁剪乡风民俗的剪刀。周碧华骨子里潜藏着永远无法割舍的乡情,他不可能因为栖居城市就仅把乡情作为文章的点缀,而是刻骨铭心、毫不做作地怀念和抒写。因为他是赤脚走过生他养他的水乡的,那里的晓露晨风,那里的风花雪月,那里的鸡鸣犬吠,滋养着他,浸润着他,塑造着他。所以,他总在夜深人静时《读江》,把一条沅江,把那沅江边的小溪、古镇、美亭、丑树、桃花、水田、山民、村姑读得滋滋有味。于是,在他的指引下,我们也似乎悟到了“开春”的美妙意味,泥土的清香一下子溢开了;我们也似乎听到了“对歌亭”的嘹亮歌声,满耳是土家汉子的真诚与激情;我们也似乎品到了农家茶的苦涩与醇厚,眼前站立着一位满手青筋的智慧老农。周碧华的不少文章,就是从乡风民俗中流泻而出的汩汩清泉与习习凉风,真是“不知妙文谁裁出,十年乡情似剪刀”。
那刀就是一把刈除心灵稗草的镰刀。也许在每个人的心田里,都长着一些心灵稗草。所不同的只是有的人把它看成风景,有的人则深知其危害,如不及时刈除,就有心灵荒芜的危险。周碧华所写的乡情,不全是诗情画意的。在《春天是件瓷器》一文中,他就写了在田野上,怀着享受春天的愉悦心情与一个女孩打招呼,却招来误解的生活细节。事虽小,却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他为此感到悲哀,感到痛心。再如《基督来到我们村上》,更是写出了一个叫人心惊的事实,不少乡民的心灵需要基督才能得到慰藉,这又怎不让作者“黯然神伤”!周碧华是多么不愿意挥起这把镰刀,因为他根本不想看到这些与美丽乡村格格不入的景象。
那刀就是一把直指严峻现实的飞刀。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不可否认也存在诸多不和谐的音符,甚至是残酷的现实。作者那颗敏感的诗心,一次次震颤。庄严的责任感使他的刀又出手了,这次,是一招见血的飞刀。《愤怒的洞庭》把我们带到那些暴风骤雨、洪水滔天的日子,宁静和谐的乡村被洗劫一空,人们应该深思,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在《没有童谣的时代》里,作者深情回忆当年农村孩童的歌谣,为当前包围孩子们的浅薄文化薰陶而忧思难安。
周碧华常常在城里思考乡村,怀念乡村,又常常站在乡村的边缘来看城市。他身兼两种不同的角色,也就比常人有了更多的感触。乡情是纠缠得他最深、最苦、最累的情感,他用刀一样的笔来写乡情,这乡情也就成了一把把的刀,让他一次次受伤。但是不管伤得如何,总是心甘情愿。
作者:飞人鱼 来源:白马湖论坛/人文天地/文学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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