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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包回扣没治?
偏要在沙漠上建一个绿洲,让医务人员合法地有尊严地获得物质利益
记:采访中,我听说,有一个福建来的心脏病人来医院作支架,在算计花销的时候,还把红包打入“预算”。为了省钱,他千里迢迢坐火车赶来。回去时,却发现不仅不用送红包,而且手术费也没有预先设想得那么多,于是喜滋滋地乘了飞机回家。红包、回扣是今年社会关注的热点,您能保证这些问题肯定不会出现在你们医院吗?
刘:我们医院没有纪检委,没有意见箱,没有“一票否决”,没有抓红包办公室,但你可以随便去问,患者拿着红包根本送不出去。红包回扣是体制使然,外国人怎么就没这个习惯呢?出院送一束鲜花就是最高奖赏。外国穷人和大夫之间也是该看病看病,该花钱花钱,怎么中国人就这样呢?把所有的负担都转嫁到患者身上,滥用卫生资源,起搏器有高价的,就不使低价的,支架有涂层的,就不使裸支架的……红包回扣像两座大山,压得病人苦不堪言。
记: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到了像你们这样的医院就好像有了免疫力,就能和红包回扣绝缘?
刘:第一,只有落后的生产力,没有落后的群众。院长、专家做手术都不拿,别人还敢拿吗?第二,我们是人才聘任制、流动制,他把自己的饭碗砸了,上我这儿干活,还想在这儿干坏事?不可以,没退路了,出来容易,再回到体制里就难了!我们是发现红包你就走人,不客气!第三,我坚信,来我院工作的人必须是有灵魂的。大家有这样一个共识: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们都会有光明的前途,会实现自我,也就是我一再强调的让医务人员合法地有尊严地获得物质利益。这难道不比羞答答收红包,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好吗?
不久前,我们刚刚给职工加过薪。我们强调,在廉洁行医的前提下,医生的收入应和其付出一致,应和其社会贡献一致。医院通过考核工作量与质的方法确定综合效益和奖金发放水准。在考核中重奖支出成本低,单病种收费低,平均住院日收费少的科室与医生,真正将医院-医生-患者的利益统一起来!
有无效仿的价值?
千千万万个“泰达”会成长,这是大势所趋
记:不管怎么说,你们是在一张白纸上画最新最美的图案,可以轻装前进,但对于那些在老体制下负重前行的医院来说,改革是要伤筋动骨的,因此,你们所做的一切有没有被借鉴效仿的价值,中国土地上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甚至更多的泰达心血管病医院?
刘:建立新体制和改造旧体制各有各的难处。医疗体制是改革中最后一个亟待攻破的“土围子”。大家都说难,但细想一下,当年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容易吗,国企改革容易吗,科技体制改革容易吗,怎么到医疗体制改革就不行了呢?大家都在强调医疗的特殊性,改不好要死人,但事实上是越怕这个越死人,你不痛下决心改,中国医疗卫生事业永远好不了,病人也永远看不好病!
旧事物往往表现在“量”上,而新的事物则表现在“质”上,你现在也许活得很滋润,你坐等病人,坑病人,病人无可奈何也得来送钱,但事物在一定条件下都会走向反面,我在兴,你在衰,体制不行了,就和计划经济一样注定要失败,换汤不换药都不行。体制不改,没有活路!
民营医院的振兴,外资医院的进入,像我这样新体制公立医院的出现和变革,三面夹击,老体制下运转的医院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所以,将来一定会有千千万万个泰达心血管病医院,这不是美好的幻想,这是大势所趋。
记者旁白:作为一名有宏观战略眼光的改革家和管理者,刘晓程院长是乐观而自信的。而对于那些断了自己后路投奔新体制而来的医院职工来说,这一年又在他们内心划过哪些痕迹呢?
感言:
孔祥荣(心脏外科主任):这一年基本上是按照医院年初的设计和预想展开。医院没有怎么做广告,接近1/3的外科患者是住院的患者口口相传介绍过来的。现在每天病人都在逐步增加,一天最多要做到6台手术。
这一年,体制的优势在各方面都渐渐显露出来,举个例子,有一位搞综合ICU的专家,在业内地位很高,当初也是作为重点人才被引进的,但工作中却发现这个专家对于心脏监护很不在行,由于监护质量关乎患者生命安全,院长果断地运用灵活的人才机制将之辞退。而这在老体制医院是很难做到的。医院刚刚上路,尽管管理机制还没有完全系统化,各部门的协调配合还有待完善,但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林文华(心内科副主 任医师):在这里工作,最突出的感受是:一、人际关系简单而健康;二、你不能坑病人,否则悬在头上的魔杖就会随时掉下来惩罚你。还有,医院为患者着想是有基本条件和管理制度做保证的。比如,我原来所在的医院进出导管室很随便,无菌条件差,而这里的导管室设计和外科手术室一样,管理严格,进出导管室要换两次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患者做介入后可以不再使用抗菌素。
刘亚平(护理部主任):来了两个月,体重掉了10斤。全员聘任制,每个人都有危机,每天都在想如何把护理这支队伍带好。在以前的医院,一切都是熟悉的,领导赏识你,出去讲课都是被人尊敬地称作老师,但在这里,你发现自己被归零了,一切都要从头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