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上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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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上的旧时光
联想到一些缠绕时光的老瓷器,记忆便滔滔而来。古人夏季曾用瓷枕,现代生活瓷枕已缺席。很小的时候是跟着外婆的,外婆大床上有一方清凉小瓷枕,角和棱都是圆润的,中部依曲线略弧,中空,一侧边有扁形的洞可把小手伸入,我很喜欢这枕,多是用它来玩。摸上去瓷枕凉凉的滑滑的,在夏季是特舒服的感觉。有时投进一枚镍币,把枕摇得泠泠脆响。那枕雪白,带点淡淡的青花风景图案,一种明净安详的美。长大了已不见那枕。它似是小时候玩的玩具,大了就不知所在。外婆在二十个孙辈中最疼爱我,我也一直很孝顺她,外婆离世前几年,我针药伺候,经常忙得身心极为疲惫,但往后的日子寻思起,尽是安慰,她老人家寿至九十六岁,而今在我梦里依旧那样矫健、敏捷。
奶奶也最疼爱我,我小时候,常见她用竹花碗和公鸡碟摆上餐桌,一种潮汕本土的厚瓷,碗的花纹是青蓝的,碟的中央一只彩笔的公鸡,外观质朴平拙,但厚实耐用。也许潮汕地区瓷多,即使前辈在米食艰难时期,也要用完整无缺的餐具,即盘碗有再小的磕口再短的裂痕也坚决不要再使用。小孩子不小心弄碎了碗碟,若是别家的孩子的家长,多会呵斥,但奶奶仍会慈爱地说“缶(瓷器)开嘴,大富贵”。即是弄碎了也是富贵的启示之意。这句潮汕的俗语,表现民间平实的一种心愿。
潮汕盛产瓷,那薄薄的几近通明的高档瓷、那特色镂空通花瓷品就暂且不提。倒是少女时期,沿韩江上游去求学,多在某些个周末晚上,与同学长平路、南春路逛书摊与地摊,太平路后段灯火不阑珊,华灯下有各种廉价的瓷品卖,那时候,多选择一些可爱的小动物,花瓶之类的瓷件买。家中闺房多摆小动物瓷品,表姐妹们取笑我是童心未泯。
工作后曾参观废弃的瓷窑,卧龙般匍匐于地表。一个个窑肚隆起,设想当初,如何把泥弄细弄薄,成型成模,小心放进里面,炉火煅炼,逐成光滑细腻的器皿,光彩且神奇。那就很容易想起祖国的含义,先人的传奇,标志性五个字母,如何在世界上光华无限。
质朴无奇的灰暗泥土,华丽转身,成为艺术品、高阁陈列的摆件、厅堂的物品。也成日常家用的物件,融入人间烟火,一日三餐,四季更替,便是相随相伴所不可欠缺的。
景德瓷以前在周围出售过,家里购得寒冬雪景的插卷画大笔筒,细细开片的古宣色为底,焦褐藤青朱砂红做画,更妙的是山顶叶端的积雪浮出的白,柳宗元的诗意横添,甚得我喜爱。同时买到的还有大型笔洗,雪白的底瓷上是一树桃花艳,俯仰一对长尾鸟。二十年来,这笔洗养过鱼,洗过笔,多是摆上整盆轻巧的鲜花。这瓷器随我把新家住成旧居,再从旧居搬进新屋。
新居有了露台,满足养花人的喜好。说到养花,虽透气宜养的为紫砂盆、红陶盆,统一齐整轻便可用质量好的塑料盆。但是有釉彩图案的瓷花盆,其厚重,足以抵住秋夏的台风,美观,足以提高盆花的颜值。仍是本地民众喜爱常用的养花器。
默默地巡视着家中的花木,细细体味园艺带来的愉悦,想起那些瓷器,在记忆中暗暗发闪,成为爱和温馨的标志。而只有在回忆里,时间才可以任意折叠、翻越、拉长缩短,吞吐着无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