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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1月04日

(2023-01-04 16:37:02)
分类: 易飞原创作品

脸谱(原文)

作者:灯灯


无数扇门,我坐在花香的门口。

我就在花香的门口,看出入的云朵,生死

看晃动的人心,人脸……


——我就在所有脸中

寻找我的脸


琴声中,颠沛流离的山色,一次又一次

把脸谱安在我脸上

有时虞姬,有时项王,有时布衣……

有时,我的脸上聚集了无数人

一样说不清来处

一样不知道

为什么死了还会再死,再生

再轮回


——多少次了。几千年了

没有一个是我。我就站在我的对面

我知道:


——这也不是我。

 

 

简介:

灯灯,现居嘉兴。曾获《诗选刊》2006年度中国先锋诗歌奖、第四届叶红女性诗歌奖、第二届中国红高粱诗歌奖、第21届柔刚诗歌奖新人奖、第九届扬子江诗学奖,参加诗刊社第28届青春诗会。出版个人诗集《我说嗯》《余音》。2017年获诗探索·人天华文青年诗人奖,并被遴选为2018—2019年度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诗集《余音》入选中国青年出版社/小众书坊“中国好诗第五季”。

 

 

《脸谱》让我想起戏台上的脸谱,这首诗要呈现一幅什么样的脸谱呢?全诗五节。

 

无数扇门,我坐在花香的门口。

我就在花香的门口,看出入的云朵,生死

看晃动的人心,人脸……

 

诗作的开笔是敞开的,一下子打开了无数扇门”。我坐在花香的门口”让我困惑,并且下一行再次出现“我就在花香的门口”,显然,作者在强调“花香”和“花香的门口”。似乎“在花香的门口”这样的视角,才能去出入的云朵,生死/看晃动的人心,人脸……”。灯灯是女诗人,从“花香”的视角去看,可能是一种本能的偏好。我所感兴趣的是“花香”与“脸谱”之间的关联,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但从后面的“出入的云朵,生死/看晃动的人心,人脸……”找到了一些关联,特别是“晃动”,更有风过花丛间的姿态。

花香”一定是某种美好的象征,寓意某个美好的花季。“云朵”“人脸”是实的,“生死”“人心”是虚的,但衔接没有“违和感”。作者虚实转换的功力不一般,可以看出是一位诗写经验丰富驾驭能力很强的诗人。诗的开篇显示出一种出离日常生活的空灵与伸展,其中的象征意味,需要我们去领会。但指向已经浮出水面:人脸

 

——我就在所有脸中

寻找我的脸

 

第二节,写出了精彩与超拔。也能看出,第一节实际上是一种铺垫,只是灯灯的铺垫,比一般的诗人更加开阔灵动。一般来说,首节的铺垫都是“实写”居多,一些必要的陈述和描写很难彻底摆脱,其实也非常考验一个诗人的功力。因为一首诗的开笔是非常重要的,其决定了一首的整体视角与文本风格,最后甚至决定一首诗的成败。“我就在所有脸中/寻找我的脸”,已经饱含某种诗性与哲理沉思,“脸”也慢慢抽象,甚至寻找的不只是“我”的脸,是一张张你、我、他的脸。

 

琴声中,颠沛流离的山色,一次又一次

把脸谱安在我脸上

有时虞姬,有时项王,有时布衣……

有时,我的脸上聚集了无数人

一样说不清来处

一样不知道

为什么死了还会再死,再生

再轮回

 

这一节在全诗中体量最大,内容也最丰沛。

琴声中”进入另一个叙述视角,前面是“坐在花香的门口”,也不排除琴声从“花香”里传出,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一种虚指,是抽象的弹拨,有弥散开来的感觉,或是一种借代,借“琴声”的调性对生活进行叙述。也可以想象成——真有一个人在弹拨,徐疾之中鼓角铮鸣,让“颠沛流离的山色”为之动容,“一次又一次/把脸谱安在我脸上”是急管繁弦之后的结论。所以,“颠沛流离的山色”指向的是主人公坎坷动荡的生活,也可能是令人唏嘘的情感体验。“一次又一次”和“把”,更有主人公被迫和屈从的无奈,也深藏着某种悲愤。 

显然,每一张被生活安放上去的脸谱,都是不一样的,它们让我扮演各种各样的人生——有时虞姬,有时项王,有时布衣……此三者各有所指。作者用了秦末汉初的三个人物,“布衣”是一种泛指,但总体所指的时间段是比较高古的。

我以为不必细究此三者的具体所指,其实就是世间的不同角度,然诸君一眼可知其中的角色差异,第三者更与前两者有天壤之别。我以为作者的叙述重心,也主要落脚于第三者,因为它更具有普通人日常生活的身份属性。

有时,我的脸上聚集了无数人/一样说不清来处”是上面叙述的延伸和渲染。此处作者已经将脸谱进行了扩展,“我的脸上聚集了无数人”,同样, 无数人的脸上也聚集了无数人——大家都带着各种脸谱在生活,且一样对生死充了困惑,对来去充满了迷茫。所以,作品在此节已变得阔大起来,所有人的脸谱都成为追问的对象,包括你,我,他,似乎无人可逃。在作者的逼视下,我们也面临这样的尖利——你用哪一种脸谱在生活?你用过哪些脸谱?我们不停地变换自己的脸谱,是为生活所迫,还是主动迎合,我们依然对生死一无所知,脸谱的变化并没有带来认知的改变,一切仿佛毫无意义。如此看来,人的所谓的聪明、机灵,因时而变,临机而变,对最后不可改变的结局毫无意义,世间最精彩、最精致的脸谱依然随着时间,化入轮回,化作流水,无迹无痕。

 

——多少次了。几千年了

没有一个是我。我就站在我的对面

我知道:


——这也不是我。

 

结尾是高企的,这样的拉升很有力量,作者饱满的心灵深度足以支撑这样的思想之塔。多少次了。几千年了”,有时间和空间的纵深,说得更大一点,还有人类个性与命运的雷同。“没有一个是我”,非常肯定!显然,这个“我”早已不是“我”,是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我”,此中有人之为人的本性,或者说缺陷,“人”是什么样的,谁能定性?没有人的脸谱永远不变,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每一个时间的生理脸谱就是不一样的,到了精神层面,那就更无法定性、定型了。“没有一个是我”,也凸显作为个体的我的唯一性,不可替代性,也有某种孤傲在其中。人的认知始终在变,脸谱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所以我对我并不真正了解,“我就站在我的对面”其实是一种常态——每个人都希望变得更好,人在否定自己中进步,“诗和远方”也许是就是我们想达到的“对立面”,但作者马上进行了否定:

 

——这也不是我。

 

 

追求永远止境,人永远不了解自己需要什么,永远看不清自己,所以永远不可能到达彼岸。这里面有自我不停地否定自己的勇气,也有永远不能满足的追索,也有某种屈服于人类本性的宿命,甚至于某种虚无。当然也有凌厉的直视,勇气与不甘。

如此看来,此诗实在不“小”,把一张脸谱放入人类的芸芸众生中,去指认,去剥离,透视人性之弱、时间无情与生命流逝之不堪。在一张张脸谱的变化的幻影中,我们不必去做虞姬项王,任何高炫的生活,更需要强大的支撑与调适应变的高超实力;作为“布衣”,我们如何在尘世,锻造好一张实用耐受的“脸谱”,以应对普通人艰难的生存之需与人性之恶的倾轧,才是王道。

 

                                                     2022、7、4

 

 

灯灯说——

 

 

一首诗在寻找什么(创作谈)

灯灯

 

 

一年四季,我喜欢在自然中走。看花开花落,看鸟飞,观察昆虫的世界……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自然是一本大书,它给我的教育和启迪远远胜过我所读过的书藉。

有时,我并不知道一首诗是怎么到来的,也很有可能,在我驻足在一朵花的面前,当我在去年的位置看见同样的花开,当我恍惚以为,我看见的花,就是我最初看见的那一朵,当我同时看见一朵花,或无数朵花,或受外力摧残,或自然消逝,在风中,在雨中,更多的,是在不可掌控的无常中守候自身命运;当我同时看见万物都是一样的,它所对应我们在人世的各种生存状态,对应一个我,无数个我,对应你,或无数个你;或又同时当我惊讶的发现,世间一直在变化,亘古不变的,仍然是各种力量的斗争和平衡……在那个时候,说万物如镜也好,说心性显现也好,或其实,都是一个时期思想或心境的写照。

《脸谱》正是这样到来的。它所反映的仍是我这个阶段的思考,或一个期间段对精神困境的试图突围。诗中用了一些意象,比如说“花香”,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抽象性,以及它的形而上学的美学特征,它在我创作写这首诗的时候,符合我当时通往精神的一个路径,或者说是一把钥匙

再说到诗中的“虞姬”,“项王”和“布衣”,读者朋友们能够很轻易理解它们的情感向度和寓意指向,把它们并列置放,除了消解性别差异、阶级差异,除了隐性强调个体生命在强大的命运面前,都是渺小和充满悲剧色彩的,在语言后面最重要的精神核心当然是,也仍然是“四面楚歌”这样一个精神或现实背景。

因此,《脸谱》这首诗,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备而来,或带着寻找目的而来,它不止是一厢情愿的想要摆脱哲学三大命题的困惑:“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更多的应该是对“脸谱”以及“脸谱”后面的妥协、屈从、无奈和认领……对这些种种境遇生存的理解、不认同和反对。

是的,一如诗中结尾所言,我知道所有的“我”,都不是“我”,正如我知道所有的“你”,都不是“你”一样。

《脸谱》的意义或者在于此:它要找的,是一张脸。一张生动的,属于人的脸。

 

 

易飞说——

 

灯灯的创作谈写的真好,让我们对这首诗有了更深切的理解。

首先,灯灯解除我对此诗出现的第一意象的疑惑——花。我猜想可能是女性诗人“是一种本能的偏好”,看来大体如此。“当我同时看见一朵花,或无数朵花,或受外力摧残,或自然消逝,在风中,在雨中,更多的,是在不可掌控的无常中守候自身命运;当我同时看见万物都是一样的,它所对应我们在人世的各种生存状态,对应一个我,无数个我,对应你,或无数个你”。从一朵花里看世界、看人生,当然是一种偏温暖而鲜活的视角,它使此诗具有了很好的接近度和亲切感。

我注意到一个词“有备而来”,说明作者此阶段的困顿或企图突围由来已久,它是作者一个阶段的精神拷问。所以,这首诗并不是见物动情之作,乃是精神思考在物象上的投射——这样的写作更加考验诗人的功力。因为让深沉空泛的在天上飞翔的思想翅膀,要落地飞行在具体的物象上,并在时间和空间的拉升中,体现带有生活气息的手感,是一件让诗人头疼的事,任何“宣示性”的写作,都只能陷入凌空虚蹈的陷阱。

“虞姬”,“项王”和“布衣”三者前,我也认为读者诸君很轻易理解它们的情感向度和寓意指向,但灯灯认为,把它们并列置放,除了消解性别差异、阶级差异,除了“隐性强调个体生命在强大的命运面前,都是渺小和充满悲剧色彩的”,在语言后面最重要的精神核心当然是,也仍然是“四面楚歌”这样一个精神或现实背景。她的这一解读给我很大启发。

 

 

栏目主持人

易飞,当代作家、诗人、评论家。中国作协会员,高级编辑。著有小说、诗歌、非虚构文学作品、评论等十余部300余万字。诗作散见于《诗刊》《扬子江诗刊》《草堂》《诗潮》《诗歌月刊》《北京文学》《清明》《长江文艺》《芳草》《汉诗》《中国诗歌》等,入选多种年度选本。次要诗人“”平台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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