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铺、张家墓林、马头山
刘福新
笔者曾经在窝铺一带搞文学创作,临时书斋设在渔业大队后院,出院门不远便是窝铺村,听渔业大队的人说,这里好多村叫窝铺。窝铺是1959年修高崖水库时搬迁上来的,因人口众多,已散居于白塔镇一带。
迁上来的就在眼前,但早先的窝铺村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叫窝铺呢?笔者隐隐感到,村庄的每一个隙缝里都爬满故事。大地上坐着、蹲着,还有因建水库、从全局着眼、毅然决然而又恋恋不舍离开故土的村庄,就像院门口坐着抽着长烟锅的老人,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把所有的沧桑碰响。是啊,随便一唠一碰、一聊一嗑都是世事沧桑的鸣响。
马头山为何不长树?笔者不解。“水大的时候,马头山全被淹没在水中,树咋长得起来?你不见这几天下大雨,水都到山半腰了,要再这么下,马头山就又看不到了。”一位老者说。
隔日,沐着蒙蒙细雨,笔者到了南边渠顶,极力凝望马头山,果然只留下山尖了。它在笔者眼中,仿佛云拂翠涌,忽隐忽现,疑幻疑真,恍若蜃楼,实在是库区一个神秘的长篇……笔者再一次问曾经相遇的那位老人,“听说张家大林一年三大祭,是吗?”
“当然了,清明、十月初一、阴历年前都要祭的,可不是一般的祭,用的是整牛、整猪、整羊呢!我们祖上出了个清官,有皇帝圣旨……”
对窝铺、马头山、张家大林产生了浓厚兴趣,一心里想弄个究竟,便不断地向渔业大队及周围村人打听,尽管只是利用改写书稿的休息时间,却也知道了不少。
马头山,位于新窝铺村东南,可原来是在窝铺村正南的,旧窝铺如今早已静静地躺在水中了。
明朝洪武二年大移民,张姓祖先从河北赤间府东光县迁此。在大高家庄东暂居。一直到明朝正统年间,在现址东1·5里处锹土诛茅,草草架木为庵闾,故得名窝铺。
后因马头山地形奇特,风水好,而被张氏选做墓地。时有术士称:马头山如能饮到汶河水,该地可出能人贤士。
到清朝乾隆年间,该村果然出了一个张选,他任黄河边一贫困县的县令,在任期间,甚得民心,又因乾隆帝南下经其辖区,张选怕大水惊了圣驾,就动员民众沿黄河植桑,并迁商贾沿河经营买卖,皇上安然路过径到抚台衙门。等到皇上听完抚台禀报,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没见黄河发洪水呢?又听府台禀报了张选的卓越政绩,乾隆帝大悦,当时已有了提拔之意。
再说马头山,恰有南方术士经此,见马头山如昂首欲奔之骏马,直冲汶水,张家大林依马背而建,实为宝地,已知村中已有或以后会不断有能人出现,心下生妒,便巧言惑众,说“马头山乃村中一大害,如不破之,后患无穷。”村民听术士言,遂将马头山拦腰截为两段。
回头再说张选。乾隆皇帝回京,突然想起此人,下令调入都城,准备越次提拔;但张选接旨后,误以为自己弄虚作假、欺瞒皇上,皇上要治他的罪。为了家族不受牵连,竟坠金而死。皇上接信后,十分悲痛,下诏厚葬张选于张氏墓地,命官府立了政绩碑,树了旗杆。还下旨:凡经此者,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以示宠荣。允其每年三次大祭……
笔者还不止一次听渔业大队王培杰谈起张家大林的故事:林子里有棵几个人才能合围的大柏树,树上有个一米厚两米长的蜂窝,凡不属张姓的人近前,便蜂涌而出,蛰得人抱头而窜,除了看林人和张氏祭祀时,外姓人莫敢至此。笔者开玩笑说,“那你们姓王的祖先是不敢近前的了!”他也诙谐地答:“我想是吧!”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葱葱茏茏的树林。这片婆娑摇曳、密密层层的树叶是由嫩绿、浅绿、深绿、墨绿等不同颜色组成的。墓林由于守林人的尽职尽责,长得十分茂盛,很招鸟儿蜂儿喜欢,它们在林中飞来飞去,觅食嬉戏,筑巢搭窠,繁衍后代,所以能有一米厚两米长的蜂窝也就不足为怪了。
一日,歇了笔,执意驾船去看马头山。张大队长拗不过,就同意了。笔者先上了船,两个队员双手轻轻一推,接着一跃弹起,魁梧的身子早轻盈地落到了船上。
湖水中看马头山,实在太平常了,驾船的两个队员有些不解,“山秃秃的,看什么呢?”“张家大林大约在什么位置?”“是在我们这船所在的地方吧?”一陪同者似是回答笔者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里湮没还不到50
年呀,如果我们忘了,那我们再往后的人呢。”笔者不禁叹了口气。这里的山水草木都似历史的遗物与回音横亘在时间的长河里,虽然笔者不姓张,也不出生在这儿;但这儿曾飘荡过多少历史的风雨,孕育过多少文化底蕴,碰响过多少雄壮的悲歌,滋生过多少脍炙人口的传说,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回忆与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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