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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辛散文 |
一千零九十五天后的今年溽夏,我再次访问了位于仙月湖西岸的渔寨。
这一次,我是专门回访的,带上了我前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说起我的长篇小说的出版,就是我两年多来作业的一个小结,虽然我的野心远不止此,只能算是我小小计划的一部分,但已经在前年(公元2004年)出版,可说是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其中的甘苦惟有自知。记得三年前的溽暑,曾经在这里焚膏继晷地大干了半个多月,主要是精心修改,以备日后正式出版。
说起仙月湖,是后来改的名字,它原来叫高崖水库,位于我们山东省昌乐县最西南部,与临朐县交界。因为湖面辽阔,纵贯昌乐县的白塔镇,我曾经斗胆称其白塔湖,在《维坊日报》亦曾发表过《白塔湖神韵》的文章,后来又有当政者说它的模样像一轮弯月,就美其名曰“仙月湖”了。
在修改书稿之前,此处从未涉足,直到在嵩山(临朐县境内)完成初稿后,才想着再寻个僻静的地方进一步修改一下。公元2003年7月的一天,偶然翻阅文化馆徐竟成先生送我的一幅昌乐县地图(他的孩子制作的),蓦然发现,库区不在高崖镇,而全在白塔镇区域之内。一想,这就对了,要不怎么会将白塔改划给昌乐县呢?这一划如灵丹妙药,化解了多少地方矛盾啊!因为这水库堂而皇之地叫“高崖水库”,基本是供应昌乐县用水,但水库周围土地全部由临朐县管辖,必然带来两县利益冲突,如今把原先的白塔镇划归昌乐,所有的矛盾皆迎刃而解了。
看着这幅由朋友的儿子刚刚制作成的地图,我突然想起,我以前的一位同事刚刚当了白塔镇镇长,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他的手机,这姓亓的原来也在教育的老同事很热情,当即表示欢迎。所以说我到位于白塔镇的仙月湖修改书稿,纯属偶然。
我下榻的地方叫白塔镇渔业大队,距离镇政府七八里远近,有两排青砖红瓦的房子,分前后两院。它独立于湖边,我斗胆戏称它“渔寨”。
渔寨人员不多,三张、三王、一刘、一高,共八员大将。渔业大队长叫张荣亮,高高细细的个子,长长窄窄的脸庞,像个白面书生,我斗胆戏称他“寨长”。我想,反正都有个“长”字,大队长都俗气了,倒不如寨长叫着新鲜。
我去的那天,书记与镇长到省城招商引资去了,我那老同事要我等他回来,定个日子接我。我在手机里说,我又不是去作客,你们在不在都不要紧,我还怕呼隆大了,书稿改不好呢!可巧我的一个也是干镇长的学生听说了,邀请我去他那儿,派车来接,我说,我已经接受亓镇长邀请了,就不去你们那里了,你们那里没水库,怕激发不出灵感来。但又一想,既然学生派车来了,就送我去白塔镇吧。
当晚,白塔镇副书记张义增代表书记和镇长为我接风,宴席设在渔业大队前院。渔业大队长(下面称“寨长”)张荣亮将宴席上一个最大的鱼头叉到我碗里。当时,我打一愣怔,心想,怎么单单把个鱼头给了我啊?很有些意外,嘴里不好说,颇不情愿地吃起来;可一尝,怪香的,比那鱼身上的肉有滋味呢!
几天后,混熟了,张寨长试探着问我:“刘老师,问您个事,您刚来的那天晚上,我给您叉到碗里那个最大的鱼头,您好象有点不满意。”我不得不隐瞒我的实况,笑着说:“没呀,怎么会呢?”他怕我尴尬,不再追问了,接着说:“过了五斤的大鱼,鱼头单独出售,价格比鱼身子贵三倍还多呢。大酒店都来预先订购,还挨不上号哪!”另一位副寨长接上说:“可是呢,我们这里的风俗,只有贵客才捞着享用呀!”
享受了主宾与贵客的高级待遇,大嚼了珍品佳肴,没感到受宠若惊,还蹙额作色犯嘀咕,太不知趣了。当然,不知者不怪,主要是见世面太少了。可我还是羞愧难当。
因为招待我,鱼几乎天天有,最大的鱼头照常叉到我碗里。不几天,我便学着谦让起来。可别说,湖水质量好,没有任何污染,养鱼的饲料极佳,再加上做鱼技术精湛,口感当然就好。鱼头直到吃完,鱼骨鱼刺几乎未见。所以我戏噱道:“大鱼头啊大鱼头,你是我到此地的第一个大收获!”当然了,不仅仅是指品尝美味,更重要的是长了见识。如果以后再遇上这样的场合,我也不至于“以怨报德”了。
说起收获,了解关于大鱼头的风俗民情还不算最大的,最大的收获是我认识了渔寨的成员们,这不是恭维话,是发自肺腑、掏心窝子的话。
连炊事员老王、仓库管理员老高在内,仅仅八名员工,我把他们看做八条好汉。特别是那六位小伙子,黑铁般的身板,阳光镀得黑里透亮的肉疙瘩使他们的胸脯挺得高高的,我敢保证,任何一位姑娘的目光都会在上面逗留出一串串旋涡来。他们每个人的工资仅仅三百元左右,工作却不分昼夜连轴转,越是大风大雨越是他们忙的时候,越是深更半夜越要提高警惕,以防集体财产遭受损失。常常见他们午夜过后乘船或开着摩托出去,第二天侵晨回来时,你会惊奇地发现这么一幕:他们的军大衣上冒着热气,长统皮靴里灌满了水,凝重的脸上挂着倦意。因湖里雾气又重又凉,即使是溽暑季节,也如从极地归来的探险队员;那么天冷了呢?此时,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宿舍墙上挂满了厚厚的军大衣呢!
副寨长张克标敦厚能干,寨员张丰田倔强朴实,小秀才王培杰机灵内秀,大个子刘长海洒脱直爽,但都富有个性。他们话语不多,但又不缺乏幽默。某日早饭,看到他们巡夜疲劳的样子,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我说:“昨天深夜,有只耗子不断啃我的房门,后来又直起身子用爪子敲了又敲,咋回事儿呢?”他们异口同声道:“那肯定是只母耗子!”接着便是哈哈大笑,院子子里一群麻雀惊的扑愣愣地飞上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