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三苏祠和蟆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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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访吴画?普门与开元。
开元有东塔,摩诘留手痕。
吾观画品中,莫如二子尊。
道子实雄放,浩如海波翻。
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
亭亭双林间,彩晕扶桑暾(tun)。
中有至人谈寂天,悟者悲涕迷者手自扪。
蛮君鬼伯千万万,相排竟进头如鼋(yuan)。
摩诘本诗老,佩芷袭芳荪。
今观此壁画,亦若其诗清且敦。
袛园弟子尽鹤骨,心如死灰不复温。
门前两丛竹,雪节贯霜根。
交柯乱叶动无数,一一皆可寻其源。
吴生虽妙绝,犹以画工论。
摩诘得知于象外,有如仙翮(he)谢笼樊。
吾观二子皆神俊,又于维也敛衽无间言。
这是苏东坡评画的诗。看得出他实在是很爱王维,最后一句更描绘出自己的神憨情挚!
《腊月游孤山访惠勤惠思二僧》
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
水清石出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
腊月不归对妻孥(nu),名寻道人实自娱。
道人之居在何许?宝云山前路盘纡(yu)。
孤山孤绝谁肯庐,道人有道山不孤。
纸窗竹屋深自暖,拥褐自睡依团蒲。
天寒路远愁仆夫,整驾催归及未晡(bu)。
出山回往云木合,但见野鹘盘浮图。
兹游淡薄欢有余,到家怳(huang)如梦蘧蘧(qu)。
作诗火急追亡逋(bu),清景一失后难摹。
杭州像是苏轼的第二故乡,湖山之美一年四季都引人外出游玩。苏轼于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携妻儿来杭州,他相信自己前生曾住在杭州。那时的西湖和城郊共有三百六十个寺院,大都在山顶上,苏轼常在这等地方与山僧闲话,消磨时光。
苏诗的可爱在于其中有一部分透露出诗人的生活场景,从这首诗也可见得苏轼夫人对他的信任。
最后两句对诗词灵感的描绘读来令人莞尔,原来就连苏轼这样的大才子也是需要捕捉文思的。
《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五绝》
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
我本无家更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
穿越千年以后,这首诗同样可代入现代人对自然的渴望和对功名的追求中,尤指人到中年事业有小成者。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黄州,今湖北黄冈,在长江北岸。苏轼贬黄州团练副使,于元丰三年(1080年)春到达这里,作此诗。
苏轼新到黄州,回头梳理一番缘由,以荒唐二字嘲讽了自己后,立马赞美起新到之处的鱼美笋香,也为新同事是诗人而感欣慰,最后略微提到钱的的拮据。
在苏轼的诗中,很容易看到他生活的场景,与大多数诗人总是持观者的角度不同,苏轼从不吝于展示身边的人或事,无不无可写之物。
月明惊鹊未安枝,一棹飘然影自随。
江上秋风无限浪,枕中春梦不多时。
琼林花草闻前语,罨画溪山指后期。
岂敢便为鸡黍约,玉堂金殿要论思。
罨画溪,即圻溪,江苏宜兴三湖九溪之一。成都崇州有罨画池,始建于唐,为川西园林的代表作之一。
《归宜兴留题竹西寺三首》
十年归梦寄西风,此去真为田舍翁。
剩觅蜀冈新井水,要携乡味过江东。
元丰八年(1085年),苏轼获准不去汝州而去常州居住,途中于五月一日经过扬州,题诗在扬州竹西寺壁上。
读这首诗时,先看到一个“真”字,又见到一个“蜀”字,故乡的痕迹终于从诗人心中流露了出来。
正当苏轼把退隐之地已物色到,朝廷对他再度任命的消息又来了,在他到宜兴后还不到十天,派他到山东登州去做太守。
东风渺渺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苏轼写过多首咏海棠的诗,此诗作于元丰七年(1084年)。川端康成曾在散文《花未眠》中留下这样的句子:“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意境相似。
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
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元丰七年(1084年),苏轼赴汝州,途径金陵,逗留月余。王安石于元丰三年被封为荆国公,当时第二次罢相,退居金陵蒋山,既老且病。苏轼去看望他,同游唱和。二人政见不同,但彼此友谊仍真挚。上句说王安石曾劝苏轼在金陵买田卜居,结邻终老;下句说王安石退隐十年来,自己早该陪从左右
王安石变法,引起新党和旧党之争。苏轼是主张改革反对因循守旧的,他与王安石的分歧主要表现在变革的理论和方法上。在他一贯的政治主张中,认为“天下之所以不大治着,失在于任人而非法制之罪”,他提出“见之明而策之熟”,“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温和的改良和持重的施政是苏轼政治思想的核心,即使“自知其不容于世”亦不改变。
这场变法斗争尽管遭到许多阻碍,由于客观上有此需求,加上皇帝的支持,基本上按王安石的主张推行下去了。苏轼在郁郁不得志中通判杭州(1071年),时年36岁。
没有想到苏轼与王安石还有这样的和诗,双方的人格可见一斑。十多年过去,他们之间的交情早已剥离了政见分歧,余下彼此间的惺惺相惜。王安石与苏轼之间真是一言难尽。
秋早川原净丽,雨余风日清酣。
从此归耕剑外,何人送我池南。
元祐元年(1086年)七月立秋日,苏轼奉敕(chi)祭汴京西太一坛。在这里见到四月刚在金陵逝世的王安石所题旧诗“杨柳鸣蜩(tiao)绿暗,荷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注目很久,感叹道:“此老狐精也!”
王安石在此诗中以白头代自己,表达对故乡江南的怀念,苏东坡则在诗中以剑阁这个蜀地名回应。
野水参差落涨痕,疏林欹倒出霜根。
扁(pian)舟一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
这是一首以诗描画的诗,第一句把水落后的光岸描绘得甚是雅致。作于元祐二年(1087年)。
云海相望寄此身,那因远适更沾巾。
不辞驿骑凌风雪,要使天骄识凤麟。
沙漠回看清禁月,湖山应梦武林春。
单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
元祐四年(1089年)七月,苏轼抵杭州任知府,八月,苏辙以翰林学士出使辽国,贺辽主生辰。苏轼做此诗送行。当时三苏的诗文在辽国已经享有盛誉,苏轼要苏辙不要承认是“中朝第一人”,一表明宋朝人才济济,以维护宋朝声威,二也有怕被扣留的顾虑。
兄弟二人气质不同,形貌各异。子由生得高大,东坡常常对弟弟的高大取笑:“常使低头诵经史,忽然欠伸屋打头”。子由沉稳,实际,拘谨,寡言,而东坡则轻快,开阔,好辩,天真,不计后果。
苏轼在富有湖山之美的杭州上任后,弟弟子由在陈州(淮阳)充任教授,淡泊自甘。东坡在随后的几年都常常利用机会到弟弟家盘桓小住。那些日子,兄弟二人和家人悠闲团聚,共度时光。苏东坡对子由的深情确是非比寻常,他在写给好友李常的一首诗中说:“嗟余寡兄弟,四海一子由。”
《淮上早发》
淡月倾云晓角哀,小风吹水碧鳞开。
此生定向江湖老,默数淮中十往来。
此诗中出现了一个“老”字。元祐七年(1092年)二月,苏轼由颍州知州改调扬州知州。三月过淮河,默想自己往来迁徙的经历,不禁百感交集。
苏轼熙宁四年自汴京赴杭州任通判任,七年由杭州赴密州知州任,元丰二年由徐州赴湖州知州任,八月被逮赴御史台狱,七年由泗州至南都候旨,八年四月自南都回常州,九月由常州赴登州知州任,元祐四年自京赴杭州知州任,六年被召还京,连这次恰好十次。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元丰六年(1083年)作于黄州。朝云生下苏轼第四子,起名叫遁儿,小名干儿。苏轼的第一个儿子叫苏迈,从豪迈到隐遁,表达出苏东坡对尘世的讥讽。
仁宗嘉祐十年(1065年)五月,苏轼的结发妻子王弗以二十六岁之年病逝。苏洵对东坡说:“汝妻嫁后随汝至今,未见汝有成,共享安乐。汝当与汝母坟茔旁葬之。”
居丧期满后,苏东坡续弦,新娘是前妻的堂妹,时年二十岁的王闰之。她不如前妻能干,秉性柔和,在丈夫宦海浮沉的生活里,她一直和丈夫同甘共苦。男人一生在心思和精神上有那么多奇特难言的惊险变化,所以女人只要聪明解事,规矩正常,由她身上时时使男人联想到美丽、健康、善良,也就足够了。
苏东坡的妻子在杭州买朝云时,她才十二岁。由苏东坡自己写的文字上看,朝云是来到苏家才开始学读与写。佩服苏东坡的人都对朝云有好感,朝云是当之无愧的,因为苏东坡晚年流放在外,始终随侍左右的便是朝云。
《被酒独行
半醒半醉问诸黎,竹刺藤梢步步迷。
但寻牛矢觅归路,家在牛栏西复西。
子云、威、徽、先觉是苏轼的四位黎族朋友。“牛矢”字俚,“据事直书处,正复以他字替代不得”。
《纵笔三首》
父老争看乌角巾,应缘曾现宰官身。
溪边古路三叉口,独立斜阳数过人。
老病之态已显,对比曾经的豪迈,令人读之唏嘘。元符二年(1099年)底作。
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
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
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
元符三年(1100年)作于儋耳。月下舀水,仿佛把水中之月也舀进了水瓮。每次汲水,都是分取了一部分清澈的江流。“状水之清美极矣,分江二字,此尤难下”。“贮月分江,小中见大”。
《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熙宁八年(1075年)作于密州。词是悼念原配夫人王弗的。以悼亡为题材的词,这恐怕是最早的一首了。
《望江南
熙宁九年(1076年)作于密州。超然台,故址在今山东诸城县北城上,苏轼知密州时所修葺,并由苏辙命名“超然”。寒食后就是清明,旧俗寒食节不举火,节后举火称新火。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熙宁九年(1076年)中秋作于密州。“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馀词尽废”。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衰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元丰五年(1082年)作,当是苏轼谪(zhe)居黄州。沙湖,在黄州东。
《浣溪沙》
游蕲(qi)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再无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元丰五年(1082年)三月,苏轼因臂痛,曾往医生庞安常家留住数日。病愈后,与庞安常同游清泉寺,寺“在蕲水郭门外二里许,有王逸少洗笔泉,水极甘,下临兰溪,溪水西流。”
《洞仙歌》
余七岁时,见眉州老尼,姓朱,忘其名,年九十岁。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chang)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花蕊夫人夜纳凉摩诃(he)池上,作一词,朱具能记之。今四十年,朱已死久已,人无知此词者。但记其首两句。暇日寻味,岂《洞仙歌令》乎?乃为足之云。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元丰五年(1082年)作。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元丰五年(1082年)七月作于黄州。此词历来脍炙人口,被看做是苏轼,也是宋代豪放词的代表作。
雨洗东坡月色清,市人行尽野人行。
莫嫌荦(luo)确坡头路,自爱铿然曵杖声。
苏轼在黄州垦殖了一块荒地,因在东门外,又由于白居易在忠州有《东坡种花》、《步上东坡》等诗,为表示对白居易的敬仰,苏轼便命名它为“东坡”,并以此作为自己的别号。
这张照片是林语堂著《苏东坡传》的封面图。关于苏东坡的样貌,我自认为东坡年青时也许有稍圆和气的面庞,有着帝王与农夫都观之可亲的神情。后来一再被贬,纵使他想尽方法去热爱当地的各种食物,也不能使清癯的脸部饱满起来了,然而豁达的气韵不会改。这张画像应该是最接近他个人气质的了!
这张图是挂在三苏祠的文馆中,可售。画上书《东坡笠屐图》,题目点出了头上的斗笠和脚下的木屐,惟独忘了表达“曵杖”。想来就知道东坡是那么地爱野游!
《满庭芳》
元丰七年四月一日,余将去黄移汝,留别雪堂邻里二三君子。会李仲览自江东来别,遂书以遗之。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坐见黄州再闰,儿童尽、楚语吴歌。山中友,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鱼蓑。
元丰七年(1084年)四月,苏轼历时四年零三个月的黄州谪居生活即将结束。朋友相约,百感交集。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高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元丰七年(1084年)十二月,苏轼赴汝州途中,游览了泗州(今安徽泗县)南郊的风景区南山。
最末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因“欢”前用了“清”字,故带了些冷意,被今人发挥。我曾读过友人写下“彼此的清供”,原来出处在此。好不自怜。
《八声甘州》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古今,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参寥子,即僧道潜,他是一位侍僧,又是苏轼的挚友。苏轼谪黄州,他不远数千里相从;苏轼知杭州,又和他朝夕过从。元祐六年(1091年)春,苏轼奉调离任。临行做这首词,与参寥子依依惜别。
“约他年”:《晋书.谢安传》说,谢安虽为大臣,但始终想着归隐,“造泛海之装,欲须经略粗定,自江道还东。”但他“雅致未就,遂遇疾笃。......闻当舆入西州门,自以本志不遂,深自慨失。”谢安死后,他的外甥羊昙一次醉过西州门,想起此事,悲感不已,痛哭而去。这几句与参寥子相约,日后隐退杭州,并期望付诸实现,使参寥子不致为作者遗憾。
曾经观看过叶嘉莹读这首词的视频,印象最深的便是开头一句,那多情的风卷起钱塘江潮涌来,又无情地送潮归去!
《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据《林下词谈》说,苏轼在惠州时,曾命朝云唱这首词。朝云“泪满衣襟”,说奴所不能歌,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也。
《食荔枝二首》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噉(dan)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水光滟潋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熙宁六年(1073年)作,这是所有歌咏西湖的诗中传诵最广的佳作。
苏东坡在离开杭州之后,曾写了一首诗给即将出使杭州的晁端彦,概括叙述他外出游历的习惯。开头四句把人对西湖的认识做了最具善意的总结。
《怀西湖寄晁美叔同年》
西湖天下景,游者无愚贤。
深浅随所得,谁能识其全。
嗟我本狂直,早为世所捐。
独专山水乐,付与宁非天。
三百六十寺,幽寻遂穷年。
所至得其妙,心知口难传。
至今清夜梦,耳目余芳鲜。
君持使者节,风采烁云烟。
清流与碧巘(yan),安肯为君妍。
胡不屏骑从,暂借僧榻眠。
读我壁间诗,清凉洗烦煎。
策杖无道路,直造意所便。
应逢古渔父,苇间自寅缘。
问道若有得,买鱼勿论钱。
《东坡志林》:“黄州定惠院东小山上有海棠一株,特繁茂,每岁开时,必为置酒。”
元丰三年(1080年),苏轼到黄州不久,就注意到这株海棠,并作诗《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
《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入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元丰六年(1083年)作于黄州。
在碑亭内读这首《记承天寺夜游》时,另有一对游人经过,念出“庭下如积水空明”之句。彼此相对一笑,为东坡这篇出现在语文课本中的小文留给大家奇特的口舌生香之美感。
《前赤壁赋》
壬午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嫋嫋(niao),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qiao)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繆,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zhu)舻千里,旌旗蔽空,酾(shai)酒临江,横槊(shuo)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pao)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籍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元丰五年(1082年)秋作于黄州。全文分三个部分,先写泛舟赤壁,在清风明月的优美环境中饮酒放歌,乐不可极。再有客吹洞箫的哀怨之声,跌入怀古伤今的悲感。最后仍由眼前的水、月等自然景物立论,得出万物皆变,但又皆不变的结论。
《前赤壁赋》也入选了我们的语文课本。文中“泣孤舟之嫠妇”的“嫠妇”究竟何指?字典解释为寡妇,或孤居的妇人。我以为其完整意义为夫死不再改嫁的妇人,或与丈夫分别的女人。此句因第一个“泣”字而使人对“嫠妇”的解读增加了几分停留。
这张照片拍摄于三苏祠内原眉州考棚改建的碑亭,画像中盘坐者为苏东坡。
关于苏东坡对女人的和性的看法,我个人认为他具备天然的智慧,将自己的爱均分给了湖山、佛理、美食、家人和美人,而在那个著名的苏东坡让道行高洁的老僧与一个名妓见面的故事里,苏东坡写的优美又轻松的歌词,除了令在场所有人都把悬着的心放下外,我也读出他具有的天然慧根。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皱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阿婆三五少年时。
因为是苏东坡淘气,带妓女进了老方丈的禅堂,故苏东坡在歌词里自然又恰到好处地恭维大通禅师为弥勒,反过来,也让人听出苏东坡从三五年华的女子看到未来阿婆相,这一点倒是和年轻时的悉达多的觉悟颇为相通。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在我们打算离开三苏祠时,忽闻得悲怆大提琴声,婉转低沉之音令人伤感莫名。寻音来到园内一排小平房处,其中一间大门敞开,大提琴手正沉浸在音乐中。未敢打扰,一曲终了后方鼓掌表达赞美之意。后他又奏一曲《天鹅之死》,我于余音袅袅中悄然离去。

离开三苏祠后,我们到眉山城外岷江畔的蟆颐山,那里有个蟆颐观。

在林语堂《苏东坡传》中,第二章《眉山》里便提到了蟆颐山。“玻璃江为岷江一支流,因眉山位于乐山与四川省会成都两地之间,凡欲赴省会之旅客,必须经过眉山。若坐帆船上行,可以看见蟆颐山临江而立。山势低而圆,与江苏之山形状相似。此处即是眉山,即三苏的故乡。”

重瞳殿外一着紫色丝绒道袍的老年道姑,与访友谈话时会突然加大嗓门,喝止在重瞳殿外拍照的游客。

重瞳殿后,有一株高大的神灯树,树下立碑书苏洵手植树。树是银杏,看树围不过几百年而已,与苏洵联系起来未免牵强了些。

长方形红灯笼用暗绿色的尼龙绳牵引,夜里点灯后,远望其所放红光定极为优美,引人遐想。

旁边一棵黄连树,树身上有斑斑痕迹,状怪异,联想到黄连之苦,颇感怀。

蟆颐观虽现存之状惨淡,然此观遗迹内古树保留得极好,桢楠树、黄连树、银杏树多粗壮,枝柯生得极为高远。毫无疑问,在苏轼小的时候,他和父亲及弟弟一定是会常来这儿逗留的。

在三苏祠西大门侧的眉山东坡酒楼用餐,这儿的房舍建筑风格与三苏祠浑然成为一体,草亭、紫藤架予人精巧的园林格局,餐具精美,菜品考究。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