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你在他乡还好吗？（散文）

    班长，是部队中最基层的领导者。现在实行兵役制，班长多是由士官担任。我当兵那阵，班长都是连队从老兵里选拔出来的，哪个老兵素质不错，连长指导员一纸命令，那就算是班长了。

    在我两年多的士兵生涯中，先后经历了三任班长，有个叫张树成的班长，却与我有着不打不相识的莫逆之交。

    我当兵第二年时，团机关清理兵员，身为机关报道员的我又背着背包回到了老连队。连长与我客套了几句后说：“你在机关荒废了训练，怕跟不上队，四班长张树成是团里的训练尖子，让他带带你吧！”说罢，带我来到了四班。刚一推门，我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了：只见一个穿着裤衩留着光头的老兵正趴在地上“吭吭哧哧”地做着着俯卧撑，五六个光头兵位围着他鼓劲加油。见我们进屋，老兵从地上爬起来，连长给我介绍，他就是张班长。我谦虚地喊了声“班长”，他没有答应，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并不时抖动一下健硕的胸大肌，像是给我暗示点什么似的。

    让我接受不了的是，班长根本容不下我任何缺点。连队训练苦、伙食差，我刚到时总感到吃不饱，只要一开饭，我的筷子夹菜的频率总比别人高。有次开饭时，我正不管不顾地风卷残云着，班长突然低声喝道：“看得那个吃相，馋掉大牙咋的，咱们是个集体，要学会谦让别人！”一句话，把我噎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众战友也面面相觑。我禁不住恼羞成怒，一抬手“啪”地一声把碗摔在地上。

    但这些，并没有改变班长对我的苛刻要求，特别是训练方面。我在训练场上思想走神，他会毫不留情地把我喊出队列“亮相”，我训练跟不上课，他就私下对我“单兵教练”，在班长的“厚爱”下，我的军事素质突飞猛进，有次射击考核，我争了个全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五公里越野也取得了全连第一名的好成绩。

    很快，我与班长在磨擦别扭中度过了半年多时间。一天，司令部的一纸调令，命我重回机关。离开连队的头天晚上，班长神秘地把我拉到一边，“走，今天晚上我就违反一次纪律，请你到营房边的小饭馆撮一顿！”那天，班长一个轻地埋怨自己是个粗人，让我这个秀才受了委屈等等，说实话，当我要离开连队时，倒真的对班长和战友们产生了难舍难分的感情。话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我俩都喝高了。进营门时，纠察哨兵态度不好，班长与其发生激烈争执，盛怒之下还动起了拳头。最后，纠察哨兵把电话打到连队，是连长亲自把我俩领回去的。

    喝酒违纪。第二天，连队决定给我俩警告处分，班长找到连长，要求只处分他一人，理由是他是班长，应负主要责任。给我送行时，我内疚地说“班长，让你背了个处分，真对不起！”“嘿，那有啥，我是个农村兵，也快回去‘修理地球’了，给一大筐处分也不怕！”班长话说得很轻松，但我知道，班长当兵三年一直是个表现优秀多次立功受奖的士兵，临复员了却挨个处分，他心里也很难过。

    我离开连队后，回连队几次，班长都因外出集训和出公差不在位，没能见到。那年老兵复员时，我外出采访，等回来赶到连队为班长送行，班长却已复员回了东北农村老家，从此，我与班长失去了联系。如今，一晃已近20年的军旅生活过去了，我一直忘不了班长，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在我眼前浮现……

    噢，班长，您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