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来自一座长长的回廊,空灵、缥缈。
惨叫,来自没人在意的世界,无助、凄凉。
那是一处车辆的入口,汽车来往穿梭,很少有人徒步。于是微弱的惨叫被来往的马达轰鸣压倒,显得不合时宜、无济于事。
往常,这家店是可以上网的,现在却不行,电脑被搬走了,服务质量越来越差,我无聊的从休息室出来透气,咒骂着这家店。
午后,太阳直射的热度,让来这的人明显少了,回廊里安静了许多。
一声遥远的惨叫突然扯住了人的神经——是孩子?还是鸟?
我仔细听……没了。
坐回休息室,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慌张。
出来,再听……惨叫——没错,是那个种族!
惨叫,你在哪里?
惨叫,你怎么了?!
我循声细找,终于在一处房子与门柱的夹角外真切地听到了惨叫,那叫声竟然在建筑体内。
从音质上断定,年龄不大,估计是个幼儿,突然,头上又一声凄厉,我抬头只看见屋顶。估计是惨叫的家属。
怎么进去的?又该怎样出来呢?我围着建筑体转圈,完全没有缝隙,看来是从屋顶的洞口坠落——七八米的高空。
“请问,能打开这里吗?”我问一位女职员。
“不能,呵呵,这里常有。”女职员客气平淡的回答。
惨叫,一声紧似一声,透着死亡的气息。
“兄弟,能想想办法吗?”我找来保安。
保安是两个朴实的小伙子,他们叫来了队长,队长找到了维修工。
我高兴的敲着墙:“不怕,不怕,我们救你出来……”惨叫于是安静了下来,等待我们的救援。
维修工来了:“是你的吗?”
“不是。”
维修工:“那就算了吧,没人要的东西。”
“那就让她这么死了吗?”
维修工:“我没有权利打开这里!”
人们走了,我急了,惨叫又开始了,似乎听出了我的绝望。
110男警官:“你说让我们救……什么?”
我:“野猫。快死了的野猫,她被卡在……”
110男警官沉默了一下:“我还是给你一个电话吧,打给他们试试……”
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我给您一个电话吧,打给他们试试……”
野生动物救助中心:“我们是野生动物、野生动物救助中心,野猫……不算野生动物……我给你一个电话吧,打给他们试试……”
对,我心里在骂:“你就是一只野生动物!”
小动物保护协会就很客气:“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
惨叫消失了,我把刚才录过她的声音从电话里播放,勾引她再次发出了惨叫,这样我才能确定,她还活着。
很想说:“不怕,我一定救你出来!”可是不敢,因为也许无法兑现沉重的承诺。
在人类的眼里,野猫的生命一文不名。可是在野猫的眼里,生命就是生命,和人没有区别。活着是最幸福的事情,死亡是最恐怖的折磨,在人在猫一般不二的平等公正。
惨叫、屋顶的呼应……我该怎么办?放弃,用不了一天,惨叫自然消失,没有人知道这个建筑体内有过生命的迹象,盛夏来临,过不了多久,也许骨架都会荡然无存……可是一个灵魂会从此谴责我,痛斥我的懦弱。
我该怎么办?
打给朋友:“我很无助……”
朋友听见了电话这端的惨叫:“等着,110,我来打。”
110女警官:“真的是这样吗?”女警官是警官,但终究是博爱心软的女人,听着朋友的求救,眼泪差点掉出来:“好,我们会尽快出警!”
朋友告诉我这些后,我轻轻的敲了敲建筑体:“好了,我们一定救你出来!”
维修工一脸笑容的提了工具袋、电钻等等家什来了,我正惊异于他的转变,听见他问我:“报警了吧?”
据说此地距离两个派出所的距离等同,估计两地警员同时给该店打了电话,并扬言再不解决必亲自出马云云。
很简单、并且很快,建筑体的铁皮被拆开了,完全没有维修工最初用于推托的艰难复杂。
小家伙虽然难看,但果真是小,大约一月光景。过度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履着墙角一路寻找缝隙,想找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藏身。
我带她去了一片草地,看着她消失在灌木丛中,心里猛然松了下来。一个生命,至少可以活十年的生命,得救了。
生命,是宝贵的,愿世界不再出现任何一种生命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