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语言》

花一样的时间
是什么样的时间
是天空中倒下所有色彩
是落雪覆盖所有的房子
是雨声淹没其他的声音
是你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而我在日常单调的直线运动中
唯一让我放松的是
画画
画各种各样的花卉
用草书的线条
写出它们的妩媚、温婉
用淡雅的色彩
赋予它们梦幻的人生
有时我愤怒的摔上几滴墨汁
依然不会打破它们开花的状态
对不起
我没能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
但我想用开花的心情
对待你。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我家楼下
开了两朵向日葵
一大一小
依偎在一角
当我想画时
它们已经垂下了头
梵高住在精神病院时
看到白天院子种的柏树
像守卫的武士
但他画的是黑夜中的柏树
像一把沉重迟钝的长枪
指向天空
周围的房子和病人漆黑一片
已经进入梦乡
唯有星空独自灿烂
虚无旋转。

《带你去旅游》

星期天我在家练大字
妻子说骑车带我出去
一定能写出一首好诗
卡佛不就是这样的
他和朋友出去到溪边钓鳟鱼
就写出了闪电悸动般的文字
骑了半小时
来到一座采摘园
薄纱（大概为了防鸟）
下面种植大片的蓝莓
野草快超过了树顶
我们拿个篮子采摘
果子太小
太阳又大
摘了一会我们就放弃了
问老板可有摘好的
说有
便称了几斤
老板转身到屋里拿塑料袋时
我抓了一把放进去
回去时
妻子说沿着水渠
一路向西
朝太阳落山的地方
骑就能到家
过了一段时间
我觉得妻子的方向感不对
停了下来
我说周围都是农村
应该朝那座远处最高的黄色建筑
走才对
接着掉头大概骑了一个小时
慢慢认出来时的路。

《被冲走的希望》

一了他们在嵩山
开文学沙龙
读胡安•鲁尔福的小说
<都是由于我们穷>
连续的大雨
把收割在地里金灿灿的麦子
变黑
眼看邻居家的房子被淹
爸爸送给姐姐生日礼物的母牛
也被洪水冲走
姐姐只剩下一对蓬勃生长的乳房
来对抗这个世界。
我刚看过的电影
无名之辈
来自贵州偏远小镇的一对青年
到上海打工
偷了一把猎枪
抢了一家金银首饰店
误闯入坐轮椅的四川女孩公寓
一个求生
一个求死。
在未来世界
穷人只能用自己生命的时间换取物质
如毁灭里
撒旦用羊皮纸交换他的灵魂。
一了他们凭什么对抗时间的黑暗
靠艺术？
靠青春？
靠山居的生活方式？

《失去的世界》

这几天
我不知道是感冒了
还是二次阳了
从阳台
望天空的浮云
夏日蔚蓝的天空
飘着一朵朵云
如雕琢的玉
一层层的白堆上去
宛如龚半千画的山水
用堆罗汉塔或俄罗斯套娃的方式
表达他对世界繁杂的感受。
楼下有几片人家开的菜地
丝瓜藤蔓顺着电线爬上玉兰树
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
倒看不到白色的玉兰了。
退烧后
略有些精神
下楼到小区广场
一个老太太带着一对大白鸭在散步
我问鸭子到草地里干什么？
它们在寻找蜗牛或蚯蚓。
这会儿我的鼻子什么也闻不到
记得第一次阳的时候
失去了味觉。
在一部法国新浪潮电影里
某个城市里的人
不知遭遇了什么污染
先是失去嗅觉
闻不到大街树上花开的芳香
然后失去味觉
在咖啡馆里喝不出咖啡的苦涩
逐渐地失去触觉
对亲吻没有了柔软度
最可怕的是失去听觉
陷入沉寂
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最后失去视力
变成瞎子
在无限的黑暗中慢慢模糊记忆。
一想到这
眼前的大白鸭倒是幸福的。

《寻找西藏》

他退居二线后
立马和几个朋友开车跑到西藏
他说第一天
很兴奋
慢慢地纯净的蓝天、大朵的白云
就适应了
纳木错湖如梵高在精神病院里画的鸢尾花
有一种神秘的色彩
但湖里的鱼当地人从来不吃
因为人死后会尸体投到湖里。
他们不像内地人
从不看重物质
一年要进行一次朝圣
一步一拜五体投地
然后把所有的积蓄捐给寺庙。
当他们死后
要进行天葬
把尸骨砸碎拌上一些青稞面
把肉体撒给秃鹫吃
也许我们觉得残酷
无法理解
但他们说雄鹰会把他们的灵魂带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