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那年你亲手种下的树

还在村口，像不能抹灭的印记

始终烙在记忆的扉页

时时牵动着在远方的你

 

“回去看看吧。”总有一个寂静之声在催促

仔细倾听，风掠过城市上空缺乏语言

更多的忙碌堆叠成遗忘

夜静时，你凝视树叶制作的书签

 

树还在旧址生长

还在等你捡拾落叶

好进入你的书房，陪伴那些文字

辨认你的气息。你正在老去

老树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替你在那块土地上守护

千年，万年

 

绿树深处

 

那些年，我们向往海

希冀喧嚣与繁华

但我们生活在绿林深处

这仿佛是一个自由国度

虫鸣，鸟啾，花朵压低嗓门开放

星星与萤火虫闪烁着长夜

房舍似小小的火柴盒

我们睡在里面，满脑子氯酸钾

保持着对干燥的敏感，对潮湿充满妥协

 

那些年，我们很年轻

丛林就是全部世界

我们在树林中伐木制成小木船

你说咱们来捉迷藏，你乘上了船

划啊划，划出了我的视线

很多年了，我一直在绿林深处寻找

等你跳出来：嗨，小傻瓜，我在这里

 

最后的村庄

          

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后的村庄

白色的房舍，清新的果树

远山黛色，庄稼正茁壮成长

但是从何时开始，我们只能从

纸上进入如此景象

 

一群马正在设计元宇宙

此宇宙没有战争，没有病毒

村庄碧水环抱，树会走动，会说话

树上结满平等、友爱

那里的狗吠与狮吼代表着正义

 

但怎么画出狗吠与狂吼呢

那个画家背着手

绕着画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在一枚绿叶中画出原子、虫洞……

世上不复存在的村庄重建

人们站在画前，进入四维空间

 

三棵榉树

      

“这里曾落过三颗子弹。”

“这里有三个士兵倒下过。”

那片油菜花在窃窃私语。春天像旁听者

风在其中奏着音乐

 

而现在这里是三棵榉树

它们的枝干向着天空

尽量往上，能伸到哪里

是不是越接近天空越靠近自由

鸟群在去年冬天之前完成迁徙

人们在等待花朵谢去，好榨出菜籽油

 

苦难之后的地方往往显示安详

百花齐放，这是一种表征

远处的山峦像一种屏障

那里有更多的榉树，更多的弹坑

埋着死去的曾寻找过和平的人们

 

寻找雪兔

 

沿着大雪覆盖的白色山路

能否找到洁白的雪兔

一只披着白袍的乌鸦轻点枝头

积雪翻落

如一个铺开谜题的谜语

 

空中的雪遇见地上的雪

一个白拥抱另一个白

每一粒雪尽不相同，又白皑皑一片

乌鸦飞出了构思图景

谜底引人深思

 

丛林深处的雪与兔

一种纯净与另一种纯净

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