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关山牧场的路上行走，天气阴郁的厉害，空中还飘着浮尘。顺着白色点点的李子花的山坡，误打误撞地走进一个农家的小村庄。散落在李子花点缀的几座山中间，青砖灰瓦的老房子，让人恍然觉得走进了一个古代的小村落，最简单的那种小村庄。只间或看到红砖砌成的墙提醒我这是当代。

    车停下，人下来，惊起了村子里的一片狗吠，听声音都是一些小土狗，没有威胁。这狗的叫声在这里听起来很动听，不像城市里那些宠物狗的叫声，完全是被豢养的带着讨好和媚气的叫声，而这里的狗吠接着地气，并且承载着主人的生活，显得真实自然而灵动。我自己也没想到，走进这个小村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对狗叫的亲切，而平日里我总是很怕狗。

    遇到一位老乡，一身蓝衣蓝帽，一脸的厚道朴实。正在养着牛的牛棚前忙活。我和他聊了两句，问了几句话，他却始终没有对答，嘴里只嘟囔一句：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人们说我的话听不懂，一点不谦虚地说，我的普通话说的还算很标准，一个不会什么方言的无根浪子普通话说得准一点是应该的。

    可是这位仁兄说他听不懂我说的话，我问他家里几口人，问他种多少地，养多少头牛之类的，他只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他是地道的陕西话，类似与甘肃庆阳平凉一一带的发音，我是字字听得懂，或许他只不过使用这样的遮掩来敷衍我，他不大愿意告诉一个外来的人这些事情。

    我知道，这是他的戒备，对于一个不速之客的戒备。尽管如此，我自己却一点没有不悦的感觉，毕竟是我们冒犯了人家。而且我也不想很快地离开，不能贸然走进人家的农家小院，就只在外面的田埂边转悠了很久。

    在我的旁观和他们的旁观中，我消受了一份在城市中所不能体会的超然和淡泊，多呆一会，就会多抵消一些身上的俗气。

    看看天，我相信，浮尘原来是绕开这个地方的，山中的空气应该清新自然，氧气十足的。人们在千里之外对环境的破坏，也伤及这千里之外一片净土。好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完全被浮尘所扰。

    牛住的是砖房，人住的是土房。

    这房子就是一张脸，你看它笑它就在笑，你看它哭它就在哭，它只淡淡地看着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