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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威尔的《1984》与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

(2023-03-27 14:24:40)
分类: 灯下草虫
奥威尔的《1984》与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两本书的共同处,都在于对专权的反思。一是虚构,一是回忆录。
在赫尔岑的19世纪,反抗沙皇专制而被流放,还被看作崇高的悲剧,长使英雄泪满襟;而到奥威尔写作的1948年,个体的反叛不过是如来手掌中的跟斗,死亡也不会比销毁档案室里一份文件更沉重。过去希特勒尚只能在生物意义上消灭犹太人;而在1984中,随着科技的发展,独裁者一路进化,可以在更深的层面扼杀个体。以物质颓靡你的意志,以信息来掌控你的知识,在逻辑上截断你的思考,在情感上令你厌恶自己。不论在哪个领域,他们都占据资源高地,集合优秀专家做最透彻完美的论述。个体单薄孱弱,思想被重新塑造,最后别无选择地融入集体唯心的大流。你以为他消灭肉体,我还有思想留存;你以为他改造思想,我还有心灵本善。但是,一层一层围追堵截,你什么都不能留下,从身体到思想到心灵,你只能经历一切然后感激涕零地死去……
《1984》读完已有几日,但我却还会在深夜怵然惊醒,心口发悸,在这样威权压迫下,个人身心如何安放?温斯顿们的出路在哪儿?奥威这套专权的理论,应想尽想,无懈可击。问了几个朋友,多说无解。A说暴力,但是在这个追求享乐又涣散无端的世界,奥威尔说无产者没有联合的可能。B说金字塔顶端的失格,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渺茫了。
昨夜,在似睡非睡间,似乎想了点什么……
早期的基督徒必须以狂热的信仰去去抵御来自罗马的压迫。信仰必须先于理性和思索。而在众神退场的当下,个体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种现实或那种学说之间思索、取舍、纠正、融合……我爱极了那些还留着浪漫主义的天真,在小径分叉的花园里踟蹰又徘徊、沉思又追问、迷茫又痛苦的思想者。不论是赫尔岑还是普希金,是屠格涅夫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契诃夫还是托尔斯泰。俄罗斯的文化不像英国那么世故精明,即便他们出演着1984的情节,但仍然有许多人甘愿为痛痛快快说几句话而流放西伯利亚……
读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仿佛在看一个更古版本的《复活》,但不那么沉郁,即便在最黑暗的时候仍有希望存在。与《1984》的温斯顿不同的是,无论成年后如何颠沛流离,赫尔岑始终没有背离14岁时候在麻雀山立下的决心。如他所写“我们还不理解,我们要与之战斗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但是我们决心战斗。这怪物使我们历尽艰辛,但是不能摧毁我们,我们也不会向它屈膝投降。它使我们蒙受的创伤是光荣的,正如雅各的瘸腿是他与上帝夜战的证据。”少年时一腔热血不足为奇,可敬的是成年后不以世故去嘲笑和否定,而是一如既往,终始继之。
1812年亚历山大对拿破仑侵略的抵抗,1825年十二月党人的绞刑与流放,1830年莫斯科大学里各种哲学聚会……还有莫斯科郊外一望无际的平原,闪闪发光的圆屋顶,迎面吹拂的清风,让流亡又流亡的赫尔岑在举笔回忆往事的时候,依然充满青春热忱的气息。他怀着悲悯去写放逐路上所见的种种不幸,怀着忧伤去描述学问超群却无所作为的贵族,怀着轻蔑去叙述那些谄媚钻营者的冷酷残暴。那时候俄国青年的气质里,有彼得堡的阴森,西伯利亚的严寒,绞刑架的庄严。这是《1984》里的温斯顿不可能有的。
所以我想,如果是赫尔岑来到1984,结局会怎样?奥威尔隐喻现实,逻辑自洽;而现实距离1984又有多远?
在昨晚的梦里,我仿佛紧紧握着一枝花,不论如何凋零、丑陋、不堪,但只要曾经美好过,即便是低头,嫌恶,背叛,摧毁,重塑,相信,那温斯顿,至少,也曾经怀疑过。
备课交流的间隙,老友说:“钭老师常说,萧公生病了,就读一读杜诗,读过诗病就好了,杜诗是萧公治病良药。”真的,当我读屈原的离骚杜甫的七律,或者当我读苏格拉底的申辩卢梭的论文的时候,心里就会好起来。我的智识,只能让我借着一本书的希望拯救另一本书的绝望。
我在古希腊伊壁鸠鲁的“原子说”中读到庄子所谓“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吾又何患”;爱比克泰德“好好地运用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别的就听其自然吧”,让我感慨 和“与时推移”的渔父何其相似;而大声疾呼“道德即幸福”,绝不与世俗合污的斯多葛派,是不是能联想起集木兰宿莽于一身的屈原?无论何时何地,人对意义的追寻是多么根深蒂固、冥顽不化,不论它是指向自由还是仁爱,是公正还是真理,不论是公开处刑还是默然死去。这个世界总有那些不切实际的人,在重复又重复的现实里,给世界另一种可能。
温斯顿是在天幕监控和喇叭宣讲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这个时代只允许人有恐惧和狂热两种感情。而他,居然产生了对权威的怀疑,在记忆不断被修改的时空里,他仅凭那一点点残存的记忆,一个偶然的纸片,形成了思考链。只是,铁屋里醒来的,不是一群人,而是无数个铁屋无数个或许清醒的个体以及无数个摄像头……
也许,怀抱希望,是因为还不够绝望;心怀浪漫,是因为没有绝对理性。但,即便如此,像奥加辽夫的诗歌写的:“我们仍然同心同德,并将再度踏上孤独而忧伤的征途,不倦地号呼真理——哪怕希望扬而去,人们毫不眷顾!”这读起来,多么像屈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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