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清

　　9年前，陕西农民韩培印的儿子韩胜利考上西安的大学，成为全村第一个大学生，成了他最大的骄傲，他坚信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人头地”。然而当儿子大学毕业后老韩却吃惊地发现，大学毕业的儿子工资甚至还比不上当农民工的自己。有人问他“以后孙子、孙女，还会让他们上大学吗？”他叹了口气说，“我看读书是没用的。” （据《中国青年报》）

　　老韩父子的故事不仅被记者报道，还被拍成了纪录片《父亲》。在纪录片放映的过程中，一位男士在提问交流环节“哭得死去活来”，哽咽着说“我当年来到北京时跟小韩一模一样，但今天，我是开着奥迪A8来的。”他说，“我只想证明一件事，胜利并不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想帮着把故事变成励志片。

　　事实上，很多人都对小韩表示出鼓励。同时在很多人看来，大学毕业生的工资不如当民工的父亲，未必是不正常的情况，也并不表示读书就没有用。首先，人都是逐步发展的，大学生刚走上工作岗位时，收入较低是正常的。其次，谁说大学毕业生的收入，就一定得高于体力劳动者呢？一些体力劳动是需要特殊技能的，收入高低不能简单与学历成正比，大学毕业生的工作也未必都像老韩想的“在办公室里”。

　　应该说，这样的质疑和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是笔者想说，大学生工资不如民工父亲，绝不是个伪问题。

　　不错，刚参加工作工资通常较低。可是，我们来看看韩胜利的绝对收入吧。他的第一份工作是铺通信光缆，试用期每个月拿600元，工作3年后在大都市西安重新找了份工作，工资1500元，这样的收入是否太低了一些？如果一位大学毕业生的工资，几乎连自己都不能养活，无论如何都是不正常的。同时，大学生工资确实未必都高于蓝领。但我们要看到，老韩是坐在马路边揽活，几乎没技术含量的低端民工。

　　我们再看小韩读大学的产出与投入的比较。诚然，上大学不是为了挣大钱。可是，上大学也绝对不是为了赔钱吧？尤其对等待着脱贫的农民家庭。小韩上大学期间生活十分节俭，一个月吃饭只花150元，可读到大学毕业，还有两万元欠款没有还清。读了大学是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家长觉得读书有用，以后让孙子、孙女还上大学？

　　最后再看最重要的问题，小韩这样的大学生的未来。有句歌词说，“只要有梦想，再苦再累，翅膀都不会受伤”。虽然与几年前比，小韩的收入已有提高，但还看不出他有多光明的前途。他毕业时全国有300多万毕业生，现在每年有700万，他学的通信专业，各个学校培养的学生数早已超出市场需求。去考公务员，那竞争激烈得，去做生意又没资本。小韩已经奋斗了不止十八年，还没有能力在城市里喝咖啡。

　　当然，像小韩这样，大学生工资不如民工父亲，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大学扩招过快、就业竞争激烈、小韩本身内向、农民收入偏低……但是根据现实生活经验，很多人都会相信，大学生工资不如民工父亲的情况，只会出在农家，而不会出在官员、教授、商人家庭。一个大学生的工资不如民工父亲不可怕，问题是，还有多少农家出身的大学生，将会在毕业后工资不如民工父亲，无法改变自己和家庭面貌呢？

　　发表于上海《青年报》，详见：http://www.why.com.cn/epublish/node4/node40886/node40897/userobject7ai2978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