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小的时候,记得父亲回到家里总是忙他的工作,很少过问我们的学习,家庭的重担几乎都压在了母亲的身上,她少言寡语,总是默默地干活,难得露出笑脸。童年的记忆中我好象没有被父母喜爱的亲抚过;上学后我的成绩虽然常得第一,但很少听到父母的表扬;青年时面对的是父母严肃的告诫,那时我莫名地对他们有一种抵触的情绪,尤其是对父亲,我不愿听他酒后的唠叨,自以为是地认为父母就爱挑我的毛病。
真是应了那句“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的老话。我剖腹产生下儿子后,母亲高兴地忙前忙后,亲自为我擦脸洗脚,父亲也大老远的跑到医院来看我,坐在床边不知所措的他为我削起了苹果,当想起我不能吃苹果时,他连说:“我吃,我吃,可甜了。”看到父亲的手在颤抖,刚做了母亲的我突然深谙了为人父母的心情。
父亲突然去世后,老干部局让我整理父亲老有所为的事迹材料,我怀着凄楚的心情打开了父亲的书橱,我看到了父亲的一份自传,父亲14岁时爷爷就病逝了,当时奶奶瘫痪在床,父亲用他那稚嫩的双肩担起了一家5口人的生活。酷爱学习的他有点功夫便跑到私塾的窗外去听课,老先生被他打动,破例免费让他旁听,这为他成为一名出色的统计师打下了基础。我还意外地在他写有“重要材料”的袋子里,发现了二十多年前我的一份“三好学生”奖状,父亲把它与每次运动组织给他做的公正结论放在一起珍藏着。翻阅着这些无言的文字,我感受着父亲内心深处的细沙一般的感情,父亲用他那独特的形式表现出的深沉的爱意令我感动不已。那一刻我放声痛哭,悲伤中更有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深藏的父爱像一双厚实的大手打开了我的心灵之门,霎时充满了父母之爱的温馨场景频频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十岁那年,为了宣传队演出穿的背带裤,母亲费尽心思地把小叔发的雨衣里边的胶一点点地剥去,给我做了一条风吹不透、雨淋不湿的雨布背带裤;考上中师那天,我高兴地带着“录取通知书”去生产队起户口,结果粗心大意的我竟将通知书弄丢了,当吓呆了的我将这个消息告诉父亲的时,我看到他的脸变得铁青,他连夜登上列车去了学校。父亲是怎样补到通知书的详情我不清楚,但想起父因亲回来时多了的白发和深陷的双眼,可以想象他是费了怎样的周折!我的婚姻离异对父母的打击绝不亚于给我自己带来的痛苦,病倒躺了三天的母亲起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孩子,回来吧,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
然而,当我终于理解了父亲的爱却再也没有机会孝敬他了。带着对父亲无限的愧疚,我把这份遗憾深深地融进了对母亲的回报之中。几年前母亲患了脑血栓,我们倾尽全力为母亲治疗,守护在母亲的病床前,从清晨扶助起床洗脸梳头,到晚上洗脚脱衣;从一勺勺喂饭喂药,到扶持着上厕所;从看着几大瓶药水一滴滴融进她的血管,到悉心地为她按摩理疗;从寻找话题逗他开心,到想方设法引导她锻炼说话;搀着母亲一步步的重新开始走路,她就像个孩子般的信赖着我们,尽管挽着有病的母亲的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但我却感到了为人儿女的踏实和骄傲。
这甜蜜而又苦涩的泪水淌到我的腮边,流进我的心里,冲刷着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