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早住的房子是农村的窑洞,在模糊的记忆中,我和妈妈及妹妹挤住在偏房,昏暗狭小,终日难见阳光。爷爷奶奶则带着哥哥和弟弟住在朝阳的正屋,正屋盘一个大大的的土炕。那个土炕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我们四兄妹常在上面大闹天空,每每闹得不可开交时,奶奶就抡着笤帚疙瘩追得我们四处奔逃,爷爷则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扎煞着双臂保护我们。
幼年时光就这样在烟熏火燎的土炕上度过。印象最深的除了妈妈的忙碌和爷爷的慈爱,剩下的就是对鸡肉的回忆了。
勤劳的妈妈养了很多只鸡在院子里,爷爷年迈多病,隔一阵子,妈妈就杀一只老母鸡炖汤给爷爷喝。爷爷说鸡的营养全在汤里,所以,一只鸡炖好久,才炖出一小碗浓香四溢的汤,是爷爷独享的营养珍品。爷爷心满意足地喝汤时,我们兄妹只有眼巴巴地瞧的份儿。
那只鸡要一连炖煮六七天,这期间爷爷天天都能喝到鸡汤。等把圆润肥美的一只母鸡炖得干巴巴的枯瘦如柴,再无油水可奉献时,我们才有资格吃鸡肉,而那时的鸡肉又干又柴,吃它就像吃火柴棒一样,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吃得兴高采烈,因为那毕竟是鸡啊!
在我七岁那年,爷爷过世,奶奶随同全家搬至父亲工作的小城,老少七口人住在一间半平房里,难得的是平房有个院子,父亲在院子里加盖了一间小耳房,让哥哥和弟弟合住。我和妹妹跟奶奶挤住在半间小屋里的土炕上,炕边是个砖砌的火炉,因此,小屋除了充当我们的卧室,还兼有厨房的功能。终日烟火缭绕,被熏得黑乎乎的。我在这间黑乎乎的小房里一住就是十多年,度过完整的中小学时代。
当时,我最怕冬天,北方的冬天异常寒冷,为了取暖,小屋里的炉子从早到晚旺旺地烧着,门窗又紧闭,那弥漫在小屋的煤烟常常熏得我透不过气来,每次起床,我都要大咳大喘一番,才能将堵塞在喉咙里的浓痰清理出来,当我咳得眼泪汪汪时,总怀疑自己得了绝症,直到上大学,住在没有煤烟的宿舍里,我的喉咙恢复了干净清爽,这才知道,原来,我没有得病,我喉部的异样全是被煤烟污染所致。
大学的宿舍不大,上下铺共住了8个人,完全属于我的只有那张被蚊帐裹得严严实实的上铺的小床,而且,我知道,在我之前,有很多的校友曾在上面睡过,在我之后,这张床还会迎来很多不同的面孔,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有权利享用它的时间只有四年,因为明白这四年的苦读对我以后人生的影响,所以,我比较多地停留在教室和图书馆里,以书为伴。只有倦极的时候,才肯回到宿舍酣睡。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离家很远的一所中学任教,住在学校统一分配的宿舍里,我跟另外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合住一间,尽管在这间房里,我可以支配的只有校方提供的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简易书柜,只有半壁江山,我还是欣喜若狂,按照自己的心愿,把自己的小天地尽可能地布置得赏心悦目。
我在贴近墙壁的床边,围上湖蓝色的墙围,床单是一尘不染的白,被罩是纯净的蓝。在这以蓝白色调为主构筑的床的墙壁正中,悬挂一张仿制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的油画,我喜欢蒙娜丽莎恬静柔美的笑容,常常对着她傻笑不已。
书桌总是被我擦得亮亮的,一盏造型别致的台灯是我深夜备课和苦读的伴侣,书桌上一个工艺花瓶里,插一束幽蓝的小花,看书看累了,我的目光就转向这束淡雅的小花,让它洗去我眼底的疲劳。
跟我同住的女教师是不拘小节的那种,床单被罩选的都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床上还经常堆满零乱的衣物,但并不影响我们和睦相处。
那一天,她的两个大学男同学来找她玩,其中一个人长得很帅气,气质也很好,我仓促地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到别的同事房间里看电视,好让他们能无拘无束地畅谈。
不久就收到那个帅气男生写来的一封信,他说看到你布置的书桌和居住空间,眼睛一亮,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子,希望能有机会多交往。
我给了他交往的机会,后来心甘情愿地成了他的新娘。
婚后,我们住在学校提供的一间半平房里,我尽可能把它布置得洁净温馨,和老公的感情一直融洽,儿子也在一年后顺利出生。美中不足的是冬天要点燃火炉来取暖,用火炉来煮一日三餐。我和老公都极爱干净,点一次炉子就弄得满头满脸的灰,要蹬上自行车到两公里以外的矿工澡堂去洗澡,因为寒冷,不敢开门窗,油烟味饭菜味也就肆无忌惮地满屋子乱窜,经久不散,这真是让人泄气的一件事。
所以,当海南的同学来信说,海南的空气干净得可以装瓶子卖,海南无冬天,不用考虑煤烟和暖气的困扰,煮饭只要用煤气灶就可时,我们义无反顾地带着幼小的儿子在海南的一所师范学校安了家。
开始的家是学校提供的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在本地人看来,三口人住是小了点儿,但我们却是心满意足。因为这套房子有卫生间和厨房,有学校装好的热水器和煤气灶,可以天天洗热水澡,呼吸新鲜干净的空气。而且无论冬夏,窗子都可以开得大大的,透过窗子往外瞧,满眼绿意盎然。
我们在这所单元房里住了六年,当儿子迈入小学时,我们一家三口快乐地搬进了四室两厅120平方的新楼房。这套楼房是我和老公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下的,我们拥有房子的产权,也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愿进行装修和布置,尽管搬进新房时,全部的存款一扫而空,但那种满足感还是不言而喻。
在这套新房里,客厅,书房和餐厅都是独立的,儿子的小房间充满童真童趣,主卧宽大舒适,配有单独的卫生间。书房里三个大书柜,装满我喜欢的书.钟点工每周来两次,进行彻底的清洁,所以,什么时候进到家里,都是干净敞亮的。
这是我有生以来,住过的房子中最舒适又最可心的一套。在我的前半生中,最早住的是爷爷的房子,后来跟着父母住,再后来,不是学校的宿舍,就是单位的公房,只有这套房子是我和老公赤手空拳挣来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家,房间里的每一件家具和小摆设都是依照自己的品位和眼光精挑细选的结果,它们经常会唤醒我心头一些温馨的回忆。
当老公上班,儿子上学,我穿软底拖鞋和式样宽松的家居服,自由自在地在几个房间里进出,在电脑前端坐的时候,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就不由自主在心头荡漾开来,让我对人世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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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伤口还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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