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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尺“量人”

(2016-02-20 21:3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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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杰

折尺“量人”

一默

今晚报

分类: 津味小文

《今晚报》2016、2、20

折尺“量人”

郭文杰
  折尺这物件和木匠打交道最多。那时买木料要用折尺来计量,打尺里面有学问,钱多钱少就在这一把尺子上。有些木匠干活时,手里拿着一根画线不用墨斗,用手上的尺量好宽窄,这边用一支笔,轻轻一拉就是一条直线,分毫也不差。

  就这样一把折尺,有简单粗糙的,也有讲究秀气的。简单的就是几片木片,上面有刻度,互相接在一起,能打开能合上,用时一甩就直了。折叠时八折,打开是一米长;还有讲究的正反四折,打开是十二英寸。

  王大爷是个小木匠,早年走街串巷,修修补补干些零活儿,别说就是靠这手艺,还“挣”了个媳妇。

  王大爷干活,除了吆喝基本没有闲话。有人喊他干活,进了人家门后俩眼只看活,不东瞅西看。如果遇上堂客(女性),他更是只看着手里的物件,连眼皮都不抬。这是手艺人的规矩,也是他做人的底线。那一年是日本人投降后的第一年,他刚到那条小胡同吆喝两声,就有一个老太太喊他去干活,活也不大,就是修修凳子腿、椅子背什么的。每次干活他都把工具搬到院子里,闷头干。老太太有意无意地和他搭讪,问问家常,慢慢就熟悉了。王大爷发现出来进去的,除了这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女的。言语间,王大爷知道她们是祖孙俩。一次干完活后,老太太喊住要走的王大爷,从屋里拿来一件东西递给刚二十几岁的王大爷。打开一看,王大爷傻了眼,这玩意儿不像是中国的,是一把精巧的折尺,上面的尺码是英寸。老太太说,这是她死去老头的爱物,现在没用了,也许他能用得上。所谓干嘛喜欢嘛,王大爷想说不要,一直没张开口。

  再后来,他知道这祖孙俩原本是大户人家,日本投降后被指家产是日伪逆产,全部没收了,女孩的爹娘双双自杀,留下了一老一小。一年后,王大爷家托人来说亲,娶了现在的王大娘。王大爷就爱把玩这把折尺,别人看着新鲜,便问王大爷,这是干嘛的?他说:“这东西是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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