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年轻时是位私塾先生，街坊四邻见面都会尊敬地喊一声先生。老爷子不苟言笑，但出来进去只要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不论贫贱，见到谁一定会把帽子摘下来，报以点头礼。

　　他家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几间房子住的都是自己家人，子女都是教书的。不过，他家总是关着大门，这便引起了“小将”们的猜疑：“这家老是关门闭户的，准是有嘛见不得人的事儿。”于是吕老先生的灾从天而降，家里的瓷器全被砸了，帽筒、瓷帽架都成了碎片。老先生喊住家人不让他们拦着。砸了一会儿，“小将”们就住手了，因为没东西可砸了。

　　晚上，其中一个“小将”被他爹提着耳朵来向吕先生道歉。老先生看到，呵斥着让“小将”他爹放开了手。“小将”他爹不解气，一个大嘴巴扇在“小将”脸上。这下老先生急了，抄起身边的扫帚打向“小将”的爹，因为他是老先生的学生。“小将”的爹低着头站着，等先生训话。过了一会儿，老人家情绪平复了，慢慢说道：“孩子犯错是家大人的责任，是我们忘了礼。家砸了，这不算什么，把规矩和礼砸了，就捡不回来了。”

　　一个月后，老先生去了，是“小将”和他爹把老先生的灵柩从院子里抬出来的。老先生还戴着那顶礼帽，在他的头枕旁放着一个新的木帽架。家里人说，老爷子一辈子就有一个规矩，头上没有帽子不出门。到了那边，他也要有一个放帽子的帽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