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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收拾得何止是整齐，是异常的整齐，在默妍的印象里就从不记得爸爸的生活环境有过如此整齐，整齐得就像名人故居一样。这是人为设计的整齐，这异乎寻常的状态一定掩盖着不想让人知道的内情，故作平静后面昭示的是不平静。这就像坐在电梯里很少有人想到深渊。一阵恐惧从心里升起。她给爸爸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从楼上退了下来，坐到沙发里。爸爸是一个没有嗜好的人，不吸烟、不喝酒、不喝茶、不赌博，甚至不看足球。爱看书，而且涉猎的范围很杂。和他交往密切的朋友不多，他曾经说过：米芾说过，无癖者不可交。喝酒玩牌容易交朋友，双方可以得到快感。有快感才会有下次的聚会，聚会多了就成了朋友。读书人难成朋友，谁也不服谁。没有快感，交往就没了乐趣。他守着自己一套生活方式，他人无法浸入，更谈不上改变。放在茶几上的小花瓶里的雪开始融化。爸爸曾经说过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因为你看到地也不一定是真的。那是默妍还小的时候，看见雪白得可爱，就装了一杯放到床头等到一觉醒来，雪不在了杯里只剩下了泥水。

默妍三十刚过，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见人总是微笑，漂亮，但不扎眼，经得住慢慢地品。她是在电视台一档感情节目做策划，来电视台前曾有过短暂婚姻。没有人知道，她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几乎是爸爸的心病，但爸爸从不提及此事。默妍也不涉及此事，两人心照不宣。在默妍心里爸爸和她疏远了，这个距离是在她结婚后产生的。记得结婚前她每次学校放假在家，总是靠在爸爸身上看电视，还不时地喂爸爸小食品。那时爸妈的感情就不太好，妈妈总是在忙自己的事。那时爸爸还在局里当副局长，好像就在那一年家里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故。先是妈妈突然去世，默妍从新西兰飞了回来，便也终结了短暂的婚姻。当料理完妈妈的丧事，在默妍体内孕育了五十多天的小生命也离她而去。于是也割断了第一次婚姻所有的牵连，干净得像处女一样。到此倒霉事并没结束，离退休还有八年爸爸提前病退回家。默妍知道爸爸没病，如果有也不值得提前退。

她开始在屋里找，找她想要得有关爸爸的信息。柜门、抽屉、床下，突然，她发现在屋角的插座上叉子一个充电器，她一拉电线，一个手机被拉了出来，默妍一下跌坐在地上，那是爸爸的手机，那手机分明是开着的，但设了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