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秉承一种庸俗的读书观。从研究国学开始,总认为这项事业比其他工作更有价值,更有地位。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从未有其他人的存在。画地为牢也好,固步自封也罢,多年改不了这个脾性。这个神秘的精神地带从未有外人涉足,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之所以如此,是我一直以双面孔生活着。并非虚伪,双面孔的生活是一种成本很低而最舒适的方式。因为职业需要,我需要与三色九流之人聊天。我可以与他们尽情地讨论不同车的品质,尽管心里为之不屑;我亦可以说出不少奢侈品的情况以敷衍虚荣的女性们,尽管心里不以为然。用世俗的价值观与人相处,无需太多解释,无需给人以刻意的印象。
在我的精神世界中,有着自己的价值体系,这当与许多人相似,尤其是部分酸腐的所谓知识分子。我总觉得哲学和国学都是高于其他行当的事业。尽管在这条路上的人群已日益稀少。商人会以佩戴名表来显示自己的身份,政客会以各种正式活动来证明自己的地位,我的优越感却来源于近乎沉默的写作。
人可衣衫褴褛,人可饥寒交迫,人可受人指摘,人不可无自我认同。自我认同的前提必须是你拥有自己的价值体系,且你认为自己正处于这个体系的顶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清苦至极,亦出世之言。在我看来,这是另一种高傲的方式。普度众生与一统天下并无本质区别。一统天下是通过对权力的极端占有而达到物质最高峰的目的。普度众生是通过对物质的彻底清除以达到精神上统领他人的目的。现实生活中的国王与精神世界的教主,路途虽异,而他们的出世心理究有何不同?
秦始皇志得意满,以始皇自命,项羽仍拍案放言,彼可取而代之。孔子登上至圣先师之位,雄霸中国思想界两千年之久,后世虽大师辈出且争锋甚烈,然他们争夺的不过是谁才是真正的孔门传人,至圣先师的位置无人觊觎。由此可见,学术会给人带来何等的精神力量。我不用孔子的牌位,却只用一尺书桌,就能组成一个世界。难道这不是最简单的快乐方式?
在这个方面,我不是孤独者,与我相似的人比比皆是,黑格尔坐在书桌前造出了一个可以统治寰宇的“绝对精神”,康有为在书桌前写出了《大同书》,连千万年后妇女怎么生小孩都给出了规定。你可以笑他们荒唐,但不能否认他们对自己的信仰。在每位哲人或国学者的心里,都藏着一个非常神秘的世界,它的门从未对任何人开启。过去如此,我辈今人何尝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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