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0日星期六

辛卯十一月既望，月全食。正茂短信说爸爸来了，玩了一天，有些累，不来上课了。我说晚上好好看月全食啊。荷马的爸爸出差，爸爸不陪在身边，荷马是不上课的。小兵的爸爸妈妈晚上看演出，没人接送，也不能来。景琦也没来。梦熹和敏宽到得早，他们两个迅速占据里边离我最近的座位。美仑估计嫌他们吵，劝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他们装作没听见。美仑过来拉他们，他们死活不动。美仑跟雨轩说，他们两个抢了你的座位，你让他们走。雨轩很有师兄的派头，说，坐哪里不都一样么？美仑顿时绝望了。于是拿出怪味豆分给大家吃。据说是男同学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子誉说男同学对你这么好啊？美仑说他送每个女同学的生日礼物都是这个。子誉说盒子好看，我要了。美仑说他送女同学生日礼物时总要在盒子里写一句话。子琳说给你写的什么？美仑说生日快乐啊。子琳和子誉说哦，仿佛很失望。怪味豆有各种味道的，三个女生合伙欺负子彧，总是说：小朱，你再吃一个，保证好味道。吃得子彧痛不欲生。美仑和子誉故意留了两个怪味的给我，敏宽和梦熹跑过来抢走了，算是帮我解围。我把八行册页本，拿出来让他们挑。几个小家伙欢天喜地。拿了本子，开始缠大师兄嘉宣，问怎么写啊？美仑和子誉分别在自己本子的封面写上美仑诗钞和子誉诗钞，还一定要把抄字写成钞。敏宽和梦熹写的是对联。敏宽不会写对联两个字，梦熹教他。梦熹的笔画轻，敏宽擦了，自己写上去。又嫌写歪了，擦了又重写。写一遍，擦一遍，真是个完美主义者。连页码都标上了。最后我看他封面上写的是“陈敏宽对联上卷”。他居然知道用“上卷”两个字。

问孩子们什么时候放寒假，寒假怎么安排，雨轩是元月13日放假，其他人多说不知道。我问他们寒假还要不要来雒诵堂念书，他们说当然要，因为我们不想上奥数啊。我说那就元月13日开始上一周课，正月初十过后再上一周课。时间还是晚上六点到九点，能来的就来吧。又说到下学期的课，我说也还是周六晚上。子彧担心和别的课冲突。我说你小升初关键时期，暂停一学期也不要紧。忙过小学最后一学期，继续来读书，也不会落下什么。又跟孩子们聊了一下目前的困扰。雒诵堂只有12个座位，已经满员。还有些孩子想来念书，只能等位置。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有氛围的大教室。可能会考虑分班。孩子们都说不想分到别的班。夭夭老师说这学期最后一节课要考试啊。孩子们问考什么，夭夭老师说考背书写诗和对联啊。子琳子彧说这不就是每次上课做的么？美仑和子誉大声喊：不要啊！万老师你太坏了。梦熹大声说：我不要背书。我跟梦熹说你论语不是背得烂熟么？梦熹说那我也不要背书。看来孩子们都不喜欢考试。虽然他们背书都背得很好。

第一节课学《论语》。先听了一会儿上次课的录音。我问梦熹和敏宽听见谁的声音了，他们说子彧。我说咋没有你们两个的声音呢。他们表示要大声念。我让梦熹领读。他扯开嗓子就吼上了。吼到半截，没声音了。念到最后两章时，梦熹忽然又吼出来，敏宽也跟着吼。我问梦熹这是什么读书法，敏宽说像火山，间歇性的。一起诵的是《论语·子路第十三》。子琳子彧他们都说每天至少念一遍，早背会了。新学了《宪问第十四》八章。正好每个人念一章。“宪问耻”章，子琳和子彧说《论语》别的地方说“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和这一个意思。他们两个的《论语》是真的熟。“克伐怨欲不行章”，他们也知道“克”是好胜，“伐”是自夸，因为别处学过。雒诵堂先进弟子，大抵能举一反三，凡是别处读过的，基本能想起来什么意思。“士而怀居”章，大家讨论了一下“怀居”是想家，还是想住豪华别墅，还是贪图安逸。敏宽说住别墅也没什么意思。“邦有道危言危行”者，大家不大能理解危字何意。何晏集解和朱子注，都是厉。孩子们不解。戴望注是正，孩子们也不大能理解。孩子们说言逊是不是要说假话，孔子怎么会这样教人啊？我说言逊不是要说假话，是要说话小心，有些话不要说。比干批评商纣王，被商纣王杀了。孔子的意思是说遇见乱世昏君，不必做无谓的牺牲。“南宫适问于孔子”章，孩子们问这个字不是“适合”的“适”么？我说这个字就是“适”（kuo），本身就是个繁体字。“適”字的简体是抢了人家的字形，可千万以为南宫适的繁体是南宫適。孩子们对羿和奡的故事很感兴趣，每个人都抢着说，敏宽说，你们可不可以说得明白点儿啊，我都听糊涂了。我又给他们讲了一遍羿、寒浞、奡、少康的故事。敏宽和梦熹说后羿连太阳都能射，怎么会被人杀死啊？子誉说后羿的老婆不是叫嫦娥么？怎么又去抢河伯的老婆啊？美仑说后羿怎么活那么长时间才死啊？这帮家伙对历史故事太感兴趣了。“爱之能无劳乎”章的“劳”字，孩子们又理解不了。我说劳就是想你想得好辛苦啊。“为命裨谌草创之”章，给孩子们讲了一下《左传》的故事，他们又听得很陶醉。不知是谁忽然说我的书上“裨”字念bi4，不是pi2。我说查字典噻。于是拿了《王力古汉语字典》和《辞源》给大家用，他们愣是找不到这个字。我翻到这个字，让他们看，发现作姓讲时，注音都是pi2.孩子们说老师您好伟大，怎么总是对得呢？字典是您编的吧？把我差点儿笑喷了。

第二节课学《千家诗》。孩子们赫然发现已经念到八十多首了。照旧是新学五篇七绝。独诵一遍，齐诵一遍；独吟一遍，齐吟一遍。男生都好仗义。雨轩吟的时候，子彧主动帮忙领吟。三个女生拼命给子彧使眼色，子彧看见了，一直笑，但还是帮雨轩。我说三个小女生太坏，她们说我们想听二师兄一个人吟嘛。敏宽吟的时候，起调总是有些不利索，梦熹和子彧就帮忙。敏宽摆手，他们两个就停下来。剩下的几句，敏宽也就很好地吟出来了。一人吟一首的时候，孩子们发现吟得好快，没一会儿，就要轮到自己了。轮流吟，他们一点儿都不觉得累。这学期的千家诗，每次课教五首，雷打不动，进度有些快。估计得不断温习，孩子们才能记住。

最后剩了30分钟写诗对对子。子誉强烈要求写诗，其他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说写诗或者作诗钟都行。结果就都写诗了。梦熹也要写诗。写了四句，不押韵。我要他改。他犯难。说我还是对对联吧。于是他和敏宽两个对对联。敏宽每对上一个，都很认真地写在线装本山。联与联之间，画一横杠。

写诗的几个，皆能成稿。

课后，我急忙忙赶到香山书院看月食。未能及时写教学日记。也找不见孩子们的课堂作业诗稿了。想起孩子们每次说，老师你的教学手记要快点儿写出来啊，我妈要等着看呢。真是对不住孩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