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养命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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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随笔林语堂《生活的艺术》阅兵石斛《诗经》杂谈 |
2009年9月29日,晴,推窗望西山峭壁,像是那峭壁上的龙门都瞧见似的,蓝天上有银亮的飞机从西山头上飞过,感觉间隔不到两分钟又有一架飞过,昆明机场又成热港了。朋友的弟弟在机场搞调度,他说一到旅游旺季,昆明机场每天的起降架次都要超过五百次,吞吐量不敢放开,机场容量已远远不够,目前昆明新机场正在加紧建设。我在大堤上看见一禁止燃放孔明灯的宣传横幅,在黑夜里孔明灯飞到高空后的确会让人以为是过往飞机的红眼。我想燃放孔明灯的诗意和浪漫还是应该让位飞行安全的。看见飞机,心就跟着它飞远了……
身体还瓤还要秧
吃了晚饭,上大堤走,看着西边的天际,看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查看手机上的时间,我要看一下,天完全黑定的时刻,最后我认定是在晚间七点三十二分。天上有大半个月亮,我视野的的最大钝角范围内可见三架飞机闪着红眼从南边起飞绕过西山头往东北方向去,幻想自己正在其中的任何一架飞机上,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是出行,只要是离开,只要是去远方,无论何处,我都愿意置身。我此刻的心境就是想从熟悉到陌生,从明澈敞开热情到遮隐关闭冷淡,这一阵的阅读、思索,让我从自以为的高处跌降至贴近地面的卑微。这个变化应该是好事情。
今日是做手术三个月整。自我感觉好多了。中午老友胡电话过来说事,他嘱我,别一天还写写的,中秋茶话会上见你时看你还很瓤(虚)的,快再秧(娇贵地歇息)些时候。也是啊,我还是骨子里好强,这的确不太好。
2009年9月30日,晴,早晚温差已经很大。
爱好人生者
读林语堂《生活的艺术》。
读一本书,我一定是先读序言的,只要有。而且更喜欢读自序,他人写的序言一般过多地是溢美之词,过后若读正文并非作序人吹的那样,或者写序者只是凭着名气和地位在那自说自话,根本就没有好好阅读理解文本,我都会怨恨,感觉被忽悠了,而作家自序最能体现一个作家的水平,作者一般不会自吹自擂,作家自己要表达一下,那一般就是谈他写作的目的他的思想他的情感他的观念他的心声。林语堂在这本书的自序里一来便说——本书是一种私人的供状,供认我自己的思想和生活所得的经验。
一看这两句话我就对这本书有了兴趣。林语堂是学贯中西的大家,他这本书我看更多是写给外国人看的。林语堂是骄傲的,在西方文化的浸润下,他更晓得了中国文化的精华在何处,中国人的生活艺术方式是如何精致如何闲适的。我用笔在一些文字下划了线:
一般人不能领略这个尘世生活的乐趣,那是因为他们不深爱人生,把生活弄得平凡、刻板,而无聊。
如果我们在世界里有了美而没有爱,有了真理而缺少热情,有了公义而缺乏慈悲,有了礼貌而一无温暖的心,这种世界将成为一个多么可怜的世界啊!
我们对于人生可以抱着比较轻快随便的态度:我们不是这个尘世的永久房客,而是过路的旅客。
读到以上文字后我的确认为林语堂在表达他私己的生活态度,也许你认为他提倡的是即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观,跟我们以往受的教育不登对,你完全可以不屑。因为他自序的第一句话就交待得很清楚了,林语堂就只是表达个人观点。林语堂最推崇的古人是陶渊明,他说陶渊明不仅只是一个隐者的概念,他回避的仅只是政治,而他归隐后真正地做到了无忧无虑,心地坦白,谦逊简朴,且是一个智慧快乐的老人,这是和谐人格的体现。林语堂给陶渊明下了个定义——爱好人生者。
以前没读林语堂的书,零星地看过由他的小说《京华烟云》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不知是何缘故,是电视拍得不好还是他的文本不好还是时过境迁不能引起共鸣,我对那部电视剧没多少印象。他的《吾国吾民》读过极短的片断。作为一个对时代极具影响力的人,他的书他的作品更多地是灌输予人一些观念和思想,影响力更多在教化方面。
读《生活的艺术》,那真的是听一个大家娓娓而谈他的生活观艺术观,字里行间没强加没压迫,但觉亲切。比如他推崇写小品文要“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格调”,他这调调很性情,特同意。是啊,文字里见不出一个人的性情的文字是枯索而装佯的,我越来越厌恶读这类文字了。
《生活的艺术》可以放枕边,有空拿起读点,读一读想一想。林语堂这种大知识分子有智识有经验,观点也就芜杂,一口吞下会消化不良。
两中年妇女探索自然奥秘的兴趣
在湿地公园那练罢瑜伽,接到李四的地话。她和冰冰都很忙,原计划借长假回云南的事拉稀。电话里我们不扯妇女闲聊时热衷的话题,倒扯出一段年少时一起在矿山捡腔肠类、腕足类、鱼类化石时的旧事来,两人竟聊发少女狂,相约要去广西的某地捡化石。李四说据她研究了云南抚仙湖畔帽天山的生物化石后,生命确实是发生了大爆炸,达尔文的进化论有被推翻的可能,我在电话这头笑出声来,但我绝对不是在嘲笑李四。李四是我们同学中最具学者气质的,脑瓜里七鼓八杂地尽是高深问题,从来不膜拜权威。我与她还曾经不顾寒凉半夜起床拿把电筒照着天文星座图,在学校操场上仰望星空,一个一个星座,一颗星一颗星地对照辨识……原来穿越时空三十年,我们还无限保有着探求自然之秘的兴趣。电话里我和李四抢话说,抢着表达,一个不让一个,又觉昔日从来。
想一想,人生真是过得快,一晃,我们孩子的年龄都是当年我们一起在山上捡化石那年龄了。回想起当年我15岁李四14岁时,天寒地冻的,我的一个热水袋加上她的一床被子我的一床被子,我们俩挤在一张床上相互取暖熬过冬天的情行,那种少年时攒下来的友谊至今像水晶一样透明和结净。
想起来,昨天是李四42周岁的生日,祝她生日快乐!
2009年10月1日,多云间晴。
90后兵器知道分子的唛唛嗓嗓
今天应该是个万里晴空的好日子,应该天很蓝,最好没有一丝云,因为今天是国庆日。一大早我推窗就这样想着,这样的日子阳光应该朗照大地,每个人的心情都很舒朗,何况是个大长假的开始。事与愿违,天不晴。
不过,昆明今天的天气不重要。今天我觉得北京的天气最关键,而比我更关注北京天气的人是尼克。两周前他就心急火燎地盼着这个日子了,周末从学校一回来就申请去电影院看《建国大业》,我说公共场合最好别去,甲流啊,他从书包里扯出学校发的口罩跟我挥了挥。尼克硬是戴着口罩在影院闷了两个多小时。
看过电影只是对过去历史的一个回顾,尼克最最盼望的是即将发生的历史,大阅兵啊。这一阵家里的床上书桌上茶几上窗台上沙发上卫生间,满眼都是《兵器》《轻兵器》《坦克与装甲车》《航空知识》《舰船知识》这类专业知识杂志。
大阅兵开始了,全家人都当哑巴,由着兵器知道分子尼克一直在“啊!”“唛!”“天!”“啧啧!”“哇噻!”“唛唛嗓嗓!”的惊叹词里脸红筋胀地干激动。我们只是在李瑞英、康辉高吊起来的声音里被引领着看了个威武之师雄壮之师的齐整度,哟,直苗苗的啊,那脚抬的!其他就没有看出个铆窍来,不知那武器装备先进在哪里,跟世界相比属么个水平。我只是问了一下尼克:你说奥巴马、普京他们俩可在看?尼克说,不看才怪!即使现在没时间看,他们也会叫手下人录下来过后看,而且不只看一遍两遍!我便说,知道了,我看这么一场耗费巨大的阅兵式估计最最想办给他俩看了,莫非就是挼起袖子比个块嘛!尼克说:嗯!咋个了嘛?!
2009年10月2日,阴,秋风吹,院子里的梧桐叶开始飘零。
《诗经》里的艾蒲荇莞桑……
太阳不露面,出门便戴了无沿的帽子,这一阵还是没往脸上摸化妆品,不必,在家里捂白了,出门只考虑防晒问题,有太阳就戴有沿的帽子。感谢爸妈生我一块不宽不大的脸,戴什么帽子都不难瞧。
小桃红前些日给我送了两包石斛。我不客气,乐滋滋地收下了,朋友给我送药草我就高兴。这一阵子都在当草食动物,这是我的本份,属马的人嘛。水杯里泡的是麦冬是枸杞。玫瑰茄吃完了,雀嘴茶也没了,正好她的石斛又能接上。在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里见过很多附生在高大乔木上的石斛。石斛是兰科植物里很大的一属,花冠大而艳丽,一直和灵芝,人参,冬虫夏草等被列为上品中药。石斛性味甘淡微咸。石斛配麦冬,沸水浸泡,正好代茶饮。石斛也还可与枸杞、菊花、女贞子配,正适合这干燥的秋天饮用,清润、明目,补养肝肾。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一直用石斛水护嗓,所以他老年时嗓音依旧甜美。
泡了一大杯石斛水拿着,书架上取了《诗经》,出门到湿地公园临水处练瑜伽后,坐亭子里读书。《诗经》里风、雅、颂各篇都写到很多植物,那些植物都是与日常生活里习习相关的植物,它们或菜或药或经济作物,我要是一一识得多好啊,诗经里的叫法跟现代还不同,扫眼望去,我周围的艾、蒲、荇、莞、桑、梓、杞、蓼、荻、菅、葵、韭、茅等都是入了《诗经》的。中国人最早的经典都拜自然之赐,得天地之启,因为人类最初认识世界是与自然物种的接触开始的。
周围很清静,旁边只有一个老头在放风筝,风筝放得很是高远。好奇地问老人家,那风筝现在有多远,他告诉我有两公里远。风筝线的力量把老人家扯得跑过去跑过来,倘是我抱着那缠着风筝线的大轱辘,怕是要被那风筝线拽离地面去吧?老人家告诉我他退休前搞公安的,年轻时练过拳击。看这老人家放风筝真是享受,分明察觉到他的幸福,而我追着那风筝看,活动了颈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