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接近神經邊緣的人/齊鳳池
2018-05-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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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鳳池
我一直認為:詩人就是接近神經病邊緣的人。
詩人在神經病邊緣徘徊的時候,寫出很多好詩歌,他就是詩人;如果垮過了邊緣,他就是神經病。
詩人在接近神經病邊緣的時候,能寫出很多膾炙人口的好詩。
詩人在亢奮狀態下,每晚都吐出大量的鉛字骨頭。他把這些骨頭堆放起來,就成了象牙之塔。
連詩人自己有時也懷疑自己的寫詩天才。當他從極度亢奮中漸漸滑到平靜狀態時,他開始懷疑,這首詩是我寫的嗎?
那些大量的新鮮辭彙組成很有質感的形象,許多不沾邊的片語被焊接在一起,構建出一座新鮮、怪異、另類、邊緣的意象大廈。他的才氣和靈氣,是在接近神經病邊緣的時候迸發出來的。用他的話說,是靈感分娩出來的了。他的詩,這個時候分娩出來很順利,絕對不會難產。
詩人很多時候是在亢奮之中,詩友、文友聚在一起的時候,不論是在什麼場合,他亢奮起來,是不能壓制的,更是不能自製的。在火車上或在汽車上,在飯店或酒吧間,他無所顧及身邊的人,他更不會用目光斜視周圍的人。他不論場合,大談詩歌。有時,你想轉移話題都無法轉移。他先是談自己寫的詩,然後給大夥背誦,叫大夥提意見。而後,談雜誌上的詩,哪首詩好,哪首詩不好。誰的詩是通過誰的關係發表的。誰又是某個編輯的小姘,誰又是誰的靠家。這些司空見慣的文壇現象,他知道的還真不少,好象他就是圈內人。
我認識一位寫詩狂的人。他每天晚上都能寫幾首。他的詩歌產量,比蒼蠅做月子產量還高。每晚都能從論壇的產房看到他生出的詩歌小孩。
說實話,他的詩有的真不錯。如果說不足,就是語言粗糟一點,經常出現錯字,整首詩還可以打磨一下。很多朋友都在納悶,有時產生會懷疑,他怎麼能天天寫出詩來呢?象老娘們月月生出孩子。
對於他井噴式的寫詩狀態,我從側面打聽一下,據知情人講,他吃了晚飯後,抱一大堆雜誌開始在詩的海洋裏尋找落筆點。有時看了別人詩中的一句話,就勾起他的創作靈感。有時別人的一個好的詞,也能濺起他的詩歌浪花。
他每晚就在詩歌雜誌裏找自己詩歌的精子,然後人工受精。細讀他所有的詩歌,不僅有克隆的痕跡,而且有複製的翻版,看他的詩,就象看到了以色列人,想到了猶太人,同出自一個種族。
有一次喝酒,他妻子說:“我老公太厲害了,每天晚上都能寫幾首好詩。
有一天,我看了一位詩人的作品,我對老公說,你看看人家這首詩寫的多好。我老公嘿嘿一笑,這首詩我寫能寫。沒用一個小時,我老公就寫了幾首,就是題目不一樣。
這種詩人喜歡一條腿走路。除了詩歌寫作,其他文體都不寫。與其說是不寫,不如說是不會寫。我身邊有一位寫了十多年詩歌的朋友,他除了寫詩之外,連通訊報導都不會寫。有一次,他和電視臺的一位女播音員採訪。第二天做新聞,他的稿子怎麼也拿不出來。台長向他要稿子,他背地哀求女播音員,最後,跟女播音員直叫姑奶奶。女播音員才替他把稿子交上去了。
這種自稱詩人的人,把平時寫的詩列印裝訂在一起,是領導就給一份,而且表現很謙虛地樣子,讓領導給批改或提意見。其實,領導哪看懂他的詩。最後,給他幾個很廉價的形容詞,才滿足了他的虛榮。
有一次,報紙上發了他一組詩,他買了十幾張報紙,卷在一起裝在兜裏,見熟人就給看,從他那亢奮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他的心裏是多麼的甜蜜。其實,他那組詩按責任編輯的話說,純屬是從垃圾堆裏挑出來的“好詩”。他不知道,企業報上發的詩不能算純詩,只能算是新聞詩。
這種詩人,不喜歡閱讀詩歌之外的書籍。他的閱讀也只圈限在幾本詩歌雜誌上。家裏堆著大量被翻閱、模仿、複製過的詩歌雜誌。他書包裏裝的,手裏拿的,是正在準備套寫和複製的新出版的詩歌雜誌。他閱讀時的地方,有時在車站候車室,有時在車廂內裏,他的目光是移動的,目光從雜誌移到周圍人的表情上,看看周圍人是否在注意他。如果有人跟他談詩,他馬上跟人家侃起來,而且侃得特別專業。一下可以把整車廂人的目光聚到這兒來。這種詩人的嘴皮子真比不銹鋼的還耐用。
這種詩人在進入瘋狂狀態時是沒法遏制的。他在神經病的邊緣來回走動,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瘋狂。讓人不能理想,讓人哭笑不得。
去年,我遭遇一位處於瘋狂狀態的女詩人。她的長相不敢恭維,身段像楊貴妃,不寫詩就已經很漂亮了,再裝潢上了詩人的面具,就更迷人了。
她穿一襲黑紗,腳登一對很時髦的長筒黑高跟皮鞋,這種打扮很象金庸小說裏的女俠。
她的名字也很有個性,名字也與顏色有關。我發現全國有好幾個女詩人都叫這種名字。我不知她為什麼喜歡叫這個名字。好象這個名字就是詩人的別名。
她給人的感覺很文靜,好象內心藏著許多叫人琢磨不透的東西。有人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回答:“我最不喜歡別人問我叫什麼名字了”。直到會散了人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麼。
有一天晚上,她的病了。夜裏一點多,非要男編輯帶她到街頭散步。那位編輯沒有答應,她又向那位編輯提出了許多令人無法回答的問題。那位編輯聽了她的問題,感到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半夜她發短信,希望能帶她去醫院,看完短信我就關了機。
第二天早六點鐘,她給我的房間打電話,要求我陪她去醫院看心理醫生,在她那痛苦的表情哀求下,去了醫院。醫院大夫八點上班,這個時間沒有大夫。她自己一個人進了醫院的大門。她搖搖晃晃的身影,像是在走廊裏飛翔,又象一只尋找巢穴的大烏鴉。在醫院裏打了旋兒飛了出來。
她自言自語地說:“心理諮詢門診每週一上午會診”。就向賓館方向走。
在一個早點攤,她吃了早點,似乎從神經病的那邊邁了過來。她解釋,她心理的壓抑,恐懼和煩躁。她陳述。回到賓館拎起包她一個人去了長城。
之後,她給我打過幾次電話,向我解釋病態,說實在對不起。我沒做任何回答。我聽出她在千裏之外又犯病了。
她出了一本詩集,寄我一本,叫我提意見。我隨便翻了幾頁,發現裏面有好幾十首詩歌是我寫的。
這本詩集我都翻了之後,感覺像是兩個人寫的,一部分是別人寫的,一部分是她犯神經病寫的。
遭遇這種詩人要必須要慎重對待,對於他的詩,絕不能說不好,只能是轟轟烈烈地表揚,或婉轉地提出修改的意見。如果你真心實意提出批評,他當面不跟你急,背地裏也會恨你、罵死你。
有一位出了兩本詩集的詩人,在贈我書時要求我給他的詩寫評論。我開玩笑說,別看你出了兩本詩集,你也不是一個真正的詩人。真正的詩人一生也許只寫幾首詩,他就是響噹噹的詩人。沒想到我這一句玩笑話確傷了他的自尊心。結果,他好幾年沒理我。
後來,有人調解,叫我給他的詩寫篇評論,才緩和了一下氣氛。
我從他近期發表的一組詩中找到了幾個音符,為他譜寫了一篇讚歌。結果很奏效,很快接到了他的電話,請我喝酒。
在酒桌上,我沒敢再談他的詩,大夥也儘量遠離詩歌。因為,只要一提起詩就會說到詩人,說到詩人就會得罪那些自稱詩人的詩人。
我說的這種自稱為詩人的人,其實他根本不是詩人,他只是將漢字分行排列的人。
我給他的定位是,他是用漢字分行說話的人。是用漢字從事詩歌掃盲運動的人,或者說是被詩歌傳染上豬流感、患有口蹄疫、得過禽流感的人,有詩歌愛滋病的人,也可說是用詩歌向人們傳播病菌的人。
2018--5—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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