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池:走进土地的更深处(组诗)
(2015-01-15 04:4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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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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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土地的更深处(组诗)
走进土地的更深处才能真正地走进你纹满四季的黑色大手
第四纪冰川将古老的绿色童话冷藏于黑色的亿万斯年
默默地等待闪光的生命唤醒古生物鱼化石点燃遥远的冰冷四季
我们携带钻木取火人的梦以黑灿灿的胆子毅然咬响炸碎亘古的瞬间
于是无数尾苏醒的鱼化石争先恐后逾越岁月的栅栏
向着明晃晃的喧哗与骚动跨栏冲刺
我们深怀感恩的情愫向茹毛饮血的先人领取储存亿万斯年的光热
面对耸立的黑色神农架我们双手合十
虔诚地守护着每一粒乌金墨玉
让它们永远温暖和丰裕我们
第一首:黑花瓶舞蹈者的火苗
伫立于壁立的大采面仔细聆听
花瓶的心率波动和四纪冰川鱼腹中森林的长势
采伐这片远古的森林一只精美的花瓶被打碎了
一股奇特香味迅速爬上双臂大流量古生物鱼化石的血清
沿亘古的时间隧道输入岁月干瘪的脉管灌溉大面积贫血的心田
在岁月黑暗的根部在树的队伍与树的影子之间
有一双大手把黑夜一点点挤压出来
初视森林有异草拔节奇葩葳蕤的风景
树上黑色啄木鸟敲打着民乐的木琴
每一片叶子都爬满昆虫聆听的耳朵
涅槃煤壁的鱼类藻类于掌纹的沟壑深处
化蝶化蜂化作萤火虫的眼睛
整个采面顿时燃起大面积舞蹈者的身影
聆听采面
我常做这个奇特的梦
如今森林涅槃花瓶
奇观远古的绿色精灵
凫游于景泰蓝的意境
向伟岸的大堤漫溯
第二首:我用诗歌的火苗取暖
在星光照亮的精神家园
我笔尖上的火苗闪烁着诗情
寒冷的日子里笔尖上的炉火照亮灵魂的背面
蜷缩在日子茧里体会温暖的家人
从家门到煤矿的小路上一眨眼走过了祖辈和父辈
两颗血气方刚的种籽扬花了一个多世纪最终抵达草尖
神化一滴纯净的水
草尖上的露珠倒映出劳累的祖辈父辈
他们携带一群补丁的童年和月月漏风的日子
向着心中明亮的方向走去
井架上的灯盏很耀眼
穿透冰封的土地和寒冷的心境
在类似这样的夜里我笔尖上的炉火正旺
辉映着岁月根部那些挖煤的男人
我的同辈和晚辈他们排成黝黑的阵容
撵着一轮太阳
向窑坡的深处一步步走近
第三首:父亲本身就是一个采面
天黑了夜静了父亲要对儿子说些什么
就用你刚毅的目光都写出来吧
现在是世纪与世纪交换的时刻
现在是今天和明天交替的时刻
现在是父亲和儿子交班的时刻
现在是两叶时针叠在一起的时刻
现在是灵魂说话的时刻
父亲把你的灵魄输入儿子的精神里吧
明天儿子要去你工作三十年的采面
握住你用得发亮的钻把汲取上面的余热
儿子将看到你开凿的遂道输入新世纪的第一缕阳光
儿子将懂得你的头发是怎样由黑变白的
儿子将更爱采面更爱父亲
其实父亲本身就是一个宽阔的采面
岁月的溜槽都延伸到他的前额上了
那里流淌的不是汗水是液化了的煤
躺在父亲身边听到他脉管里奔跑的血液也像是煤的滚动声音
黑夜在父亲眼里逐渐消失他的黎明已在儿子的眼里闪现
父亲快用你晨光的视线和晨风的话语连同你内心深处的期待
一起注入儿子的心灵里吧
第四首:一种最简单的诉说方式
在躲避星辰日月的岁月根部一群头戴灯盏的人们
在编纂自己生命的走向
传承生命之火起源于小草暴嘴的瞬间终止于草叶成为火苗
火苗最初被一声清脆的啼哭点燃
最终被泪水熄灭
这段短到一根筷子的生命之路
却包含了粗茶淡饭的幸福和脸红羞涩
他们的故事不能从拧亮一盏矿灯时说起
从母亲的祈祷妻子叫点和装干粮的细节开始
肩背卡缆大链螺丝走向采面的脚步
是这部短剧的核心铺垫
打柱攉煤挂梁响炮
这些金属的台词使故事跌宕起伏
大起大落的词汇掌握在他们手中
上井后晾晒窑衣的插叙浴池台上吸烟的情节
生动了每一幅水灵灵的画面
身入热水池中的滋味仿佛有一双软手抚摸
这种幸福像一种软语无法表达
汗水流淌的细微声音是他们最简单的表达方式
第五首:远征
母亲看着盛米的缸
挑拣笸箩里米中杂物自语
缸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蹲在一旁抽烟的父亲
磕掉烟斗里的灰
把烟袋荷包别在腰上走出家门
站在杂草不生的红沙岗上
他蘸上一滴汗水点上一粒种子
汗水风干了
埋下的种子在百米井下扎下了根须
地面上的小草葳蕤了人们的目光
绿色迅速覆盖了沙漠
一大片青纱帐兴高采烈举起玉米高粱
向站在家门守望的母亲招手
第六首:农民工单立军
临行前他对妻子说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五分钟打点东西十分钟用来使劲哭
妻子抹一把心酸把思念和眼泪悄悄装进行囊
就这么简单他背起沉重和扯不断的目光
走向站台
一天一夜的火车
他的睡眠在铁轨上奔跑
他突然打开手机想到给妻子发句安慰
短信发出了妻子只读到了两个滚烫的泪滴
第七首:盼望
母亲天天在门前守望
第一个儿子几年前就去了张北
身边唯一的儿子又去了甘肃
两个儿子就为了一碗米饭
成了母亲掰开心的两块牵挂
每晚,母亲把黑夜掩在了门外
一天,她仿佛听到了远方的脚步
和轻轻地敲门声
她马上打开房门一轮明月走进了屋里
母亲抬头望了一下圆圆的月亮
重新掩上屋门
突然母亲发现缸里的米长高了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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