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话食说

●作者简介：齐凤池，男，专栏作家，河北河间人，现生活在唐山。情感辣菜北方的辣菜，是用芥菜做的。小时候，每年秋后芥菜上市，母亲就做一小缸辣菜。我有个头疼脑热的，母亲盛一小碗辣汤。我一...

●作者简介：

齐凤池，男，专栏作家，河北河间人，现生活在唐山。

情感辣菜

北方的辣菜，是用芥菜做的。

小时候，每年秋后芥菜上市，母亲就做一小缸辣菜。我有个头疼脑热的，母亲盛一小碗辣汤。我一口气喝下去，顿时感觉鼻子通气了，眼泪、鼻涕齐流，身体也就舒服多了。母亲说，辣汤能败火。

我长大以后，母亲就很少做辣菜了。

前几年，母亲得了中风，行动不便，星期天我推她到市场上去玩，问她想吃什么。母亲蠕动不听使唤的嘴说，“想喝口辣汤。”

可现在还不到芥菜上市的时候，我到超市去看也没有卖芥菜的，只好买回一小瓶芥末膏。我用白开水将芥末膏稀释开，端给母亲喝。母亲只喝了半小勺，打了个喷嚏，嘴里那点芥末汤又喷了出来。我给母亲擦干净，打算再喂她。结果，母亲不喝了，断断续续地说：“不好喝了，不对味儿。”

到了秋后，新鲜的芥菜上市，我买了几个回到家里，学着母亲过去做辣菜的方法做辣菜。先把芥菜切成小块，然后用水煮烂放凉，再把白萝卜片放进芥菜汤里，封好盖，放在阴凉处，三四天后就可以食用了。

我从缸里夹出一小片萝卜尝了尝，雪白清脆的萝卜片含着一股浓浓的芥末辣味，辣味刚触到了舌头，就像触到了电流一样，迅速通透了我的七窍。我盛出一小碗辣汤，端给母亲品尝。母亲只咽了一口，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我感觉，母亲的眼泪，不仅仅是辣汤辣出来的。

那天，母亲很有食欲，把一小碗辣菜全吃了，还喝了一小碗辣汤。我看到母亲那么有胃口，打心眼儿里高兴。我想，如果母亲把这一小缸辣菜吃了，病能好了，该有多好。

可是，到了第二年的夏天，母亲又添了新病，在医院住了没几天就离开了人世。

母亲去世前的那几天精神特别好，她最想吃凉汤茄子打卤、丸子汤和牛肉包子。我去找了几家大饭店和老板厨师商量，请他们做母亲想吃的这几样饭菜，只要能给做，多少钱都行。饭店老板和厨师都很通情达理地满足了我的要求。母亲吃得都很顺口，很高兴，可惜，母亲去世前却没能吃到她最爱吃的芥菜辣汤。

今年秋后，芥菜上市后，我特意做了一小罐辣汤，在母亲的祭日盛了一碗，放到母亲的遗像前。我看着母亲的遗像，嗅着辣菜的味道，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我感觉，那泪水也有辣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