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石流鱼》

 晚报旅游版

小河石流鱼
    齐凤池
　　在迁西县山间的小溪里有一种小鱼，两寸长半寸宽，它的长相和河里的麦穗鱼差不多。迁西人叫它石流鱼。这种小鱼生长在山间的溪水里，藏在水中的石缝中，我听当地的老人说，这种小鱼是草籽变的。
　　我下乡的村头有一条从大山里流淌的小河，河水不宽也不深，水特别清澈，成群的小鱼在河水里游玩，在石缝里穿行。我下地干活经过时，蹲在小溪边，用双手捧着河水喝，或趴在河边嘴对着水面喝。河水又清凉又甜润。我喝水的时候，小鱼就下面游玩。一点也不怕人。
　　我们下地回来到河边，男人在下游喝水，女人到上游草丛茂密的地方洗脸或擦身子。她们说笑声打闹的声音，顺着河水流淌下来，不仅给小河增加了迷人的色彩，而且也给男人增加了许多想象的空间。
　　村里的女人，用小河的水洗过的脸，白里透红，擦过的身子，又细肤又白嫩。是小河的水美化了她们的脸蛋和身子。
　　男人们关心的不是水多么好喝，他们关心的是水里小鱼。因为，河里的小鱼可以下酒。
　　捉小鱼不用网也不用钓，用最原始的土方就可以捉到很多的小鱼。
　　秋后农闲的时候，我和村里的几个青年人，傍晚时分带上捉鱼的工具去了小河边。我们在一米多宽的小河上，用石头和土搭成埝，中间留一个二尺宽的口子，在口下放一个柳条编的小篓，使水面和小篓形成半尺高的落差，这样小鱼游到柳条篓里就跑不掉了。
　　在天黑前，我们用玉米秸搭了一个窝棚，等把埝搭好放上小篓，我们就坐在窝棚里喝酒。过一个时辰我们到小篓里捡一次小鱼，每次都能捡到二十几条。我们把捡来的小鱼先放在水桶里养着。
秋天的小河边特别宁静，河水从卵石上流淌的声音特别好听，就像扬琴发出的声音。小河边的风一阵阵吹来，河边发黄的草叶，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像从远处传来萧瑟苍凉的箫声，风大时又像低沉的管子。
空旷的秋野，有时还传来一两声鸟鸣，鸟的鸣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我们在窝棚里喝着酒，看着满天的眨眼的星星。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都困了。有人说：“差不多了，起篓”。我们都到小河边收拾东西。我把小篓里鱼倒进水桶里，掂掂水桶里的小鱼，起码有十几斤。我们把搭的埝拆了，带着家具和收获的小鱼回了村子。
　　我们回到村子的时候，乡亲们还在睡梦中。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把桶里小鱼捞出来，小鱼活蹦乱跳着。我把大锅刷净，用柴禾烧火，等锅热了放一勺子猪油，等油热了，放几片姜和大葱，然后把小鱼倒进锅里，倒了半瓶醋，从大缸里舀了几瓢水，最后放点酱油花椒大料和辣椒，用小火慢慢地炖。大约炖了半个小时，小鱼就炖熟了。我们每人盛一碗，吃小鱼喝着散白酒。那天我们都喝的把煤油灯看错了位。
　　那年代能吃到炖小鱼，就算是最幸福的事了。
那年代甭说是吃鱼，饭能吃饱了就不错了。
那年代，能吃一顿炖小鱼，还得感谢村边那条小河，还得感谢上帝赐给我们的小鱼！
　　如今，市场上的小鱼可比大鱼还贵。一斤多鲢鱼才卖两块钱，而小鱼竟卖十块一斤。
　　饭店里炸小鱼十块钱一小盘，红烧小鱼二十块钱一盘。我在饭店吃了几次，总觉得味道不对，不如从前吃得香。这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
后来，我蓦地明白了。原来，饭店管这种鱼叫不叫石流鱼了，因为名字变了，所以鱼的味道也就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