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故事(隨筆八章之三)
(2012-05-14 19:2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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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
河間故事(隨筆八章之三) 河間醉棗/齊鳳池 2012-0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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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鳳池 我的老家在河北省河間市,民國以前叫河間府。你可別小瞧河間,過去那地方可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清朝的紀曉嵐就誕生在河間。另外,河間還是向大清皇宮裏輸送太監人才的基地。據說現在國內就剩下一個太監了,住在天津,誰要想見他一面,得花幾千塊錢的見面費。聽說那個太監就是河間人。其實這些都不算出名,最出名的還得是為《詩經》作續的毛萇。 現在河間的西詩經村和君子館村,在漢代,中央政權尊崇儒學,學術空氣濃厚,於是長年耳濡目染,得到伯父毛亨親傳的毛萇,遵照伯父的遺願在河間開始傳詩講學,地點就是詩經村及北面三裏處的君子館村。西漢孝景前二年,景帝劉啟封他的兒子劉德為河間王,也就是獻王。劉德對毛萇十分尊重,封他為博士,傳授弟子,自此《詩經》由河間傳向中國更廣闊的區域。因此,河間太了不起。河間不僅出名人,而且河間的鴨梨、金絲小棗也是享譽全國。 走進河間的土地,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平原。平原上是行距均勻的樹行,有梨樹,有棗樹。河間國內有名的鴨梨之鄉,河間的金絲小棗在世界上也有非常名。每年春天棗樹一開花,整棵樹就被簽定了合同。 我的老家在河間東九吉齊家村,姥家在高家塢。兩個村相距一裏。我小的時候是在姥姥家長大的。我的祖父祖母去世的早,所以就把我寄養在了姥姥家。
我姥姥家的院子裏有棵棗樹,就長在東牆根邊,上了牆頭,就可以摘到棗了。棗樹有碗口粗,樹有一房多高,樹的腦瓜特別大,每年都結很多棗。 每年秋天棗快熟的時候,我發現棗被陽光曬的那面特別紅,不被曬的那面碧綠。姥姥說:“棗會轉,跟著太陽走。”我早晨起來看棗紅的那面就朝著太陽,到了晚上,棗紅的那面還沖著太陽。姥姥說的棗跟著太陽轉是真的。 棗熟的時候,不用摘,用竹竿打。姥姥在樹下的地上鋪一塊席子,我用竹竿一打,棗就掉下來了。打下來的棗,不用洗,用手搓挫,或在衣服上擦擦吃最好。姥姥說,水一洗就不好吃了。我把棗在衣服上擦擦,放在嘴裏一咬,真是又甜又脆。那股甜味跟任何水果都不一樣。有一種鑽進肺腑的感覺。 姥姥把又大又紅的棗挑了一笸了,她在碗裏倒了酒,找來一個罎子,她用筷子夾著棗在酒碗裏一沾,然後放進罎子。她沾一個放一個。我問姥姥:“把棗放進罎子裏,再把酒倒在裏面不行嗎?”姥姥說:“那不行,必須把棗都沾上酒,酒多了不行,棗會爛的;酒少了,棗醉不了”。 姥姥把棗沾上酒,放進了罎子裏,酒沒剩下,罎子裏的棗正好滿了。姥姥用塞子把罎子口堵上,在上面又用泥封上,就把罎子放在陰涼的西廂房裏去了。我問姥姥:“啥時候可以吃”。姥姥說,等過年的時候就可以吃了。從姥姥做醉棗那天起,我就盼著快快過年好吃醉棗。一天一天過得真慢哪!但總算盼到了過年。三十那天還不給吃,非得到了初一早晨有人來拜年了才給吃。 初一吃了起五更的餃子,姥姥從西廂房搬出罎子,打掉壇口的泥,用錐子啟開木頭塞,一股醉棗的味迅速在屋裏彌漫開來。 姥姥用筷子夾出一大碗,給我也夾出一小碗,然後把罎子又蓋上塞,又放到了西廂房了。我用手捏著棗,放在嘴裏,慢慢地嚼著。一股濃濃的酒香帶著淡淡的棗味和甜味,迅速沁入心脾,醉棗的肉已經不脆了,但肉質比脆的時候更好吃,更有口感。姥姥給我的那一小碗醉棗也就是二十幾個,不一會我就吃沒了。可我還想吃,就把目光盯在了那一大碗上了。 拜年的人陸陸續續,很少有人吃碗裏的醉棗,吃的也就是象徵性的吃一個嘗嘗。剩下的那些醉棗,姥姥叫我全吃了。 那年過了春節,出了正月,我就回城裏上學了。從姥姥家回來有四十年了,我一直沒吃到老家的醉棗了。因為再想吃姥姥的醉棗,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姥姥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已經去世了,在姥姥去世的二十多年裏,我的腦海裏經常浮現姥姥做醉棗的情景,每次想起姥姥,我就情不自禁地回味出醉棗的甜味和眼淚流到嘴裏的苦澀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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