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诗人

 　　齐凤池

　　我认识很多写诗的，论诗龄他们都比我小；论年龄，他们有的是我的晚辈。虽说，我们在年龄上有差别。但在文学的认识观上和为人的观念上是可以沟通的。

　　他们写诗的泥腿劲，写起诗来的神经劲和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惟独不一样的是，我是从唐诗宋词，古文观止走向诗歌的。他们是从汪国真、席慕蓉、海子进入诗歌的。因此，在诗歌写作的方法和追求上，我喜欢传统，更喜欢婉约。他们更追求口语和先锋。

　　他们很多人都出了诗集，他们的诗歌像北方零星小雪一样，落在各种杂志和报纸上。有时气象预报不准，他们也能在国家级大刊物上，来一场大雪。弄得几个月大雪不化。

　　他们大多数人，写作是单一的。除了诗歌之外，散文，小说，随笔，评论都不写，准确地说，他们真得不会写。用唐山的俗话说，是缺胳膊生孩子—— 一手活。

　　我在和他们交往的十几年里，我不仅成了他们老大哥，好朋友，而且对他们每个人的水平，脾气，爱好有了全方位的了解，我不用重彩，简单几笔就能准确地勾画出他们的形象和造型。

                                               Ｂ

　　Ｂ，在我眼里算是最出类拔萃的了。其实，说出类拔萃我并不是说她写的诗歌。是因为她出了两本诗集，而且是圈子里唯一一个女中国作协会员。有了这张牌子，她的身价一下就增值了。就是扛着这个牌子，她经常深入学校园，电视台，广播电台讲课。使自己的身价和名气，一下超出了她的诗歌范畴和她的中国作协牌子的高度。

　　Ｂ身材颀长，眉清目秀。有人说她像个病西施。其实她的诗也是一种病态的诗歌。象得非典或禽流感。软软的绵绵的打不起一点精神，好象有一股小风就能把她吹走的样子。

　　我们在一起很少谈论诗。因为一谈诗，我的嘴就冷，很容易冻住他们。而且特别容易伤害一些身体虚弱的人。因为他们特别爱感冒。我一开口，他们可能就流鼻涕。

　　我曾说过，有的人尽管出了几本诗集，也算不上诗人，有的人尽管加入了省作协，中国作协，也不算诗人。真正称得上是诗人的，是西川、北岛、王小妮、翟永明等。他们不仅写诗，写好诗，而且诗歌理论，散文，随笔写的都很棒。这样的诗人才能称为诗人。

　　有一个朋友加入中国作协时，他的推荐人是一位全国著名诗人。他在请这位推荐人吃饭时，那位著名诗人在推荐表上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荐人评语空着没写。那位诗人说：“这块的文字，你自己写吧，你可以把词典里的最好词都写上，我没意见。”

　　Ｂ在入作协时，推荐人的评语是自己写的，还是推荐人写的，那就不好考证了。其实，也没必要考证。入与不入没关系，陈傻子不就退出了作协吗？作协不重要，关键是看诗人的文本。

　　                                       Ｃ

　　Ｃ，写了有三十多年的诗了。她二十年前还真写出过几首好诗。就凭那几首好诗，使她走向了诗坛，并成为当地有名的女诗人。可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写的东西还是二十年前的摸样，就象是当年复制品。我曾对她说，如果你还是二十年前那么年轻该多好哇！

　　Ｃ的长相，我真不敢形容，如果看了她，就会想到达尔文说过的话了，人是从猿猴演变而来的。

　　有人说Ｃ，长得真有点象母猴。如今，Ｃ快五十岁的人了，仍然打扮得很青纯，从后面看，她真像十八岁的，可能转身一看，就不一样了。满脸都是桔子皮，象被厚厚的刷墙粉刷了一层。嘴唇抹得像吃了带血的食物，特别鲜红。

　　她的这种打扮，经常遭到鼓励和表扬。如果她再穿上露、透的衣服就更美了。她知道是在挖苦她。最后，她丢下一句，讨厌。就过去了。

　　女诗人长得丑的确实不少，但她们写出的诗歌比人漂亮。有很多著名女诗人，不是用美貌赢得人们的尊敬和喜爱，而是用她们的作品打动男人的心灵和魂魄。Ｃ却掉过来了。她再打扮，再修饰，也不会赢得人们喜欢了。她真不如写几首好诗，让人们喜欢喜欢她的心灵。

　　                                        Ｆ

　　Ｆ是个在校的大学生，要看他那长长的头发，会认为他是学美术专业的。而他却是学工程专业的。是因为写诗使他长长了头发。

　　Ｆ是很有才的，他也是一个写诗的材料。他每年都能发表很多作品，大学没毕业，就出了自己第一部诗集，诗集的费用全是学生会捐的。

　　Ｆ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也是女诗人们爱的才子。他的天真、青纯，确实赢得了女诗人们的欢欣。

　　他在跟女诗人们借钱的时候，也是非常讲派头的。他每次向女诗人们借钱，只要打一个电话，请她们把钱打到他的帐号上，那群女诗人们就乖乖地把钱打过来。我真不知道，那些女诗人们图的是啥。也许是她们打心眼里喜欢他吧。

　　Ｆ拿到那群女诗人的钱后就和女朋友上网，下饭馆了。

　　Ｆ家里在农村，母亲有病，姐姐在外打工，为了供他上大学，母亲连药也舍不得买。这些事情，我是从他的诗里读出来的。

　　他写给母亲的诗，不仅打湿了我的眼睛，也打湿了那些喜欢他的那群女诗人的心。然而，诗歌毕竟是诗歌。母亲毕竟是母亲，钱该花必须得花，钱花没了，该借还得借。

俄国作家屠格涅夫说，罗亭是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我说Ｆ，你可别也做罗亭这样的人哪。

2012—1--16